教授夫人

我不待在诺伊豪斯

我无法忍受那个地方

在那儿我做什么呢

我在那儿一直觉得无聊

我也不像约瑟夫

在诺伊豪斯度过了童年

我在那儿总感到呼吸困难

从根本上说约瑟夫也不喜欢诺伊豪斯

他一再说服自己要喜欢那里

因为罗伯特也劝说他

不这不可能

我将在市中心买一套房子

尽可能在木炭市场大道和格拉本宽街之间

就像现在到处都在建的那种顶层复式套房

离市中心越近越好

一切都是越中心越好嘛

可以把酿醋厂卖掉

[直接对罗伯特教授

我不理解你怎么能够忍受诺伊豪斯那个地方

罗伯特教授

兰道尔先生将关照

在牛津卖房一事

他和安娜卢卡斯一起到那边

[赫尔塔拿着重新倒满的水罐走进来，把它放到餐桌上

罗伯特教授

就是说不登讣告了

教授夫人

不登讣告了

安娜

父亲不要印讣告

他说他最恨的

就是讣告

奥尔嘉

他把身后的一切都仔细地做了安排

安娜

直至细枝末节

罗伯特教授

这不是他的风格

他甚至还立下遗嘱

简直让我吃惊

我的确感到非常吃惊

[对利比希夫妇和兰道尔先生

这肯定也出乎你们的意料

卢卡斯

我没有感到意外

父亲一生狂热地追求精确

他把一切都规定得细致入微

在他那里就不存在偶然这个概念

另外他憎恨像《明娜·冯·巴尔海姆》这类戏剧

他曾说莱辛作为文学家是典型的德国食指

指手画脚好为人师

莱辛的作品激昂慷慨多愁善感缺少幽默

那些腻味了歌德的德国人

现在视莱辛为救命稻草

抓住不放以掩饰他们的虚伪

罗伯特教授

戏剧总是摆出一副说教的面孔

装腔作势令人作呕

但是自然它也有助于家庭的欢聚

并且屡试不爽

教授夫人（对利比希夫妇和兰道尔先生）

东西全都打包装箱

家具已经运抵英国了

这张餐桌是我们要留在维也纳的

餐具也已经装进了行李

罗伯特教授

幸好这些行李提包

还没有往英国启运

否则的话那才是一出绝妙的喜剧呢

[大家都抬起头来

利比希教授将在明天早晨

将我哥哥的去世通报给教授们

关于自杀就不必谈了

在这个年龄突然死亡

并不奇怪

每天在这个城市都有几千人自然死亡

如果他们听到舒斯特教授不在人间了

那他们将会大大地松一口气

会有一种终于解放了的感觉

教授夫人

我丈夫决定

他的葬礼举行一周后

才公布他的死讯

罗伯特教授

尽可以明天就告诉他们

现在他不再干扰任何人了

现在一切终于都成为过去了

[赫尔塔一直站在罗伯特教授身后，现在走了出去

英雄广场缓缓响起民众的叫喊，那是一九三八年对开进英雄广场的希特勒发出的欢呼，只有教授夫人听到了这声音

罗伯特教授

死亡是这世界上

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对吧利比希老同事

[转向教授夫人，她突然停止了喝汤，身体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在诺伊豪斯齐特尔太太将为你做冷敷

她这一手可是名不虚传

诺伊豪斯会对你很有益处的黑德维希

在你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前

你尽管把东西都放在诺伊豪斯

那里地方宽敞

克龙贝格尔太太

和齐特尔太太相处得很好

也许你就

在诺伊豪斯多住些时候

待你到了那里

这一切就会历历在目了

[除了教授夫人大家都在继续盛汤喝着

罗伯特教授

葬礼总是

很糟糕的事情

我一直在想

我死后千万别在中央公墓举行葬礼

埋在中央公墓

就是我自己也觉得恐怖

但是德布林公墓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