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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生活》 追随(6)

去你的,生活:与卢西安·弗洛伊德共进早餐 作者:乔迪·格雷格


一九五一年,弗洛伊德是培根第一位指定的模特,随后在他的十九幅肖像画里他画了弗洛伊德。弗洛伊德也回了这个人情,一九五二年他的培根头像成了他最为有力度而且最为知名的作品之一。一九八八年,这幅肖像在由泰特美术馆借给柏林展出时被盗。多年以后,弗洛伊德推测这幅画是由德国的某位培根收藏家下令取走的,因为培根在弗洛伊德的母国里声誉颇高。

卢西安的工作方法是出了名的缓慢,模特们常常需要为他坐上好几个月。在四十年代和五十年代之间,他采用了一种极为繁复,几乎是毛发般细小的微雕笔法。“我跪在地上画的那幅画(培根头像),而不是站在画架旁——就像我现在这样。我常常用很长时间去画一幅画,但是我不记得培根的肖像耗时特别长。弗朗西斯对当模特颇有怨言——其实他对什么都有不少牢骚——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我是后来在酒馆里听别人说的。”卢西安在很久以后对我这样说起。无论如何,画出的结果是一种惊人的被压抑中的紧迫感。罗伯特·休斯曾将培根的脸比作手雷在爆炸前几分之一秒的瞬间。

在此期间,还有后来的六十年代直至七十年代,培根成为弗洛伊德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影响着他如何生活,还有如何绘画。培根可以用画笔自由地有表述性地刺激出情感、压迫感或者焦虑感,这些都是卢西安所需要的。他需要他的画表达出自己的感受。在很多年里,他们经常会见面。他们走得很近,弗朗西斯在一九六六年时发了一封热切的电报给卢西安,诉求自己的孤独,并向其保证不朽的友谊,这与他自己强硬的、特立独行的艺术大相径庭。卢西安一直保留着这份带有贴心的喜爱之情的电报。但是他们的友谊最终还是在嫉妒与鸡毛蒜皮的争吵中分裂,直至他们彼此再也不见对方。画家蒂姆·贝伦斯(Tim Behrens)回忆起一次在克罗尼室喝酒听到弗朗西斯·培根装得女声女气地谈起卢西安的自画像:“她对自己倒是不像她对其他的模特那般给予三流待遇。”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恰好卢西安刚刚走进房间。弗朗西斯立刻变得彬彬有礼,而且对卢西安谈吐正常,卢西安一直都不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

“我认为卢西安无法面对弗朗西斯所取得的成功,特别是在法国。”大卫·霍克尼这样观察推论,“培根是第一位严肃的艺术家,对抽象派嗤之以鼻,称之为l\'artde mouchoir(手绢上的装饰)。他也曾将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注释】称为做花边的。你要知道,在六十年代,抽象艺术是最热的,而且那时已经有人认为具象艺术走到了尽头。”

【注释】杰克逊·波洛克,美国抽象派画家,作品常用一点点挤出来的颜料表达动态感。

卢西安在青少年时期及二十岁出头时便锋芒毕露(纽约的现代艺术馆在四十年代就买过他的一幅画),但是随后而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画只卖给了一小部分英国人,在国际画坛上,他默默无名。在他们关系良好的早期,培根受弗洛伊德鼓劲,最终促使他放弃了自己日耳曼式的严谨的线条和细致的画面,而改用恣意的、自由体的画法。他欣赏培根的野心,同时也羡慕他的国际声誉。培根早在一九六二年便在泰特美术馆举办了自己的画展,拥有国际声誉,并被巴黎推崇,这对当时那一代的艺术家们来说至关重要。培根一九八五年时在泰特开了第二次画展,而卢西安直至二〇〇二年才第一次在那里展出,而且仅在一九七四年伦敦南岸不太具吸引力的海沃德(Hayward)画廊的楼上有过一次还算重要的非商业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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