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所谓“青春文学”的繁荣,毋宁说是书籍出版业繁荣的一个表征而已,文学并非这场风潮的要点所在。
青春少年,情愁丰富,文学是最好的宣泄途径。又因文学创作成本低廉,纸笔而已,可操作性强,自然成为无数青春少年最切实际的梦想。所以我说,青春从来文学,文学是青春的要点倒是真的,而这场青春文学风潮的要点,则在出版。
我的青春期在二三十年前,当时周边同龄人的文学创作,也是风起云涌。还记得当时《 文学报 》发表了一篇上海中学生龙新华的小说《 柳眉儿落了 》,文风之成熟,境界之不俗,虽不见得能够凌越当今青春文学的佼佼者,可后者也肯定未出前者其右。而当时堪与龙新华比肩的青年才俊,比起眼下六届新概念作文大赛攒下来的一等奖获得者,也并不在少数。只可惜书籍出版业当时尚未走下神坛,那会儿出本书是天大的事,否则,青春文学早繁荣了。
既然要点在出版,就来说出版。
青春文学在出版商眼里,像“穿越”、“惊悚”这些词一样,就是个定语而已,青春小说、惊悚小说、穿越小说,诸如此类。市场流行这个定语,挂上这定语的书有利可图,就抓紧挖掘开采。我这么说并非在批评,走了那么多年黑咕隆咚的计划之路,现在总算弄明白了市场杠杆、供需关系这些道理,说明我们越来越成熟,是好事。可是过犹不及,定语有时候加得过多,就不太好。
报刊网络以及书籍出版数量的几何倍增长,必不可少地带来浮夸泡沫,几乎每个名词前边,好像不加几个定语,都说不明白事儿似的。好比青春文学吧,词根只是文学,简简单单清楚明了;加了“青春”还能接受,偏有好事者还会加上“激烈”、“残酷”甚至“情色”,这就过了。再好比郭敬明就是郭敬明,张悦然就是张悦然,非要说成“金童玉女”、“最富才情”;李傻傻就是李傻傻,非要说成“少年沈从文李傻傻”;还有什么“纯情文学玉女麻宁”,定语太多了,能把定语去掉吗?
这些定语的背后,其实有种非常有趣的心态。一边是青春文学作者们有意装嫩,所以他们无时不在强调自己“生于一九八×年”;另一边是成年人的宠溺儿童心理,所以会亲昵地称之为“小作家”。双方都是正中下怀。可是二十三四岁,是个地地道道的成年人了,再被称做或者自称“小作家”,有点肉麻。
我想对出版人们建议:去掉那些定语吧,让文学回到简单明了的文学。我还想对80后的优秀作者们建议:去掉那些定语吧,没必要给自己添那些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