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想想,以你现在的成绩,再努力一年,上二本没问题的。”一向严厉的妈妈也难得地缓和了口气。
我努力坚持着,不吭气。
“你说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爸爸看看我又看看妈妈,长叹一声。
“我不要……复读。”
“不复读?现在三本录完了,一专二专也完了,只剩下了这个国际交流学院……”
“那就上这个学校。”
妈妈忍不住了:“这是专科补录,只有一个专业,我知道你最不喜欢……”
“我不管,反正我要上学!”
“这是一所贵族学院,收费很高的……”不等妈妈再说下去,爸爸连忙打断她的话说:“钱只是一个方面,只是我觉得,你一定要想清楚,在我们中国,文凭是最重要的。专科就是专科,特别是在咱们这样的家庭——你不后悔?”
“不后悔!”
“不是你喜欢的专业,你能学进去?”
“能!”
爸爸又一声长叹:“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长大了你别埋怨父母……”
“不埋怨!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我当时嘴里发着狠,心里却忍不住想,这真是我自己的选择吗?
于是乎,在绝大多数中国人看来,决定自己一辈子的根本大事,就在这样简短的几句对话中敲定了。
很快,在周围所有人的怜悯和感叹声中,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兴冲冲地打点行装,终于离开了家,走进了这所“211”牛叉大学的贵族学院里。一晃几年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我才慢慢感觉到,也许这真是我一生所做的最愚蠢的选择吧。
很多时候,人生就像是走在两堵高墙中间,看起来你也是在不断地选择,其实你不过是一直在汹涌人流的裹挟下,跌跌撞撞往前走罢了。
还是说和杜云飞打架的事吧。这小子我们一般都称他阿杜,是我们这届学生里有名的老大。刚入学的时候,他还不大显露,半年以后就开始显山露水了。和我一样,后来都是学校著名的刺儿头。不过现在的人们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谁在背后都说他是比较会装逼的老大。他家里比较阔气花钱找关系上的大学,老爸是咱A省的煤老板。阿杜长得人高马大足有一米八,喜欢穿一身劲装,不是夹克就是风衣,还脚蹬皮鞋,按他的话说,要的就是这种酷酷的感觉。可惜一张原本堂堂四方大脸上却有一对痞子蔡般的三角猥琐的眼睛,让你感觉和他对视的时候流露出一种流氓气质。其实我挺欣赏他这点,比较吸引女孩,尤其是那些高中梳个马尾巴只会低头背书的女孩,跟男的说句话就会脸红,我管这类女孩叫闷骚型。不过这种女孩比较单纯,头脑简单,从没谈过恋爱,跟她谈上两天再到上岛咖啡或者星巴克,或请上两顿饭,再到花店定制几束玫瑰或者白色百合加黄色的满天星,再说点甜言蜜语就基本能把她搞定了,说不定当天就能在学校附近找个小旅店过夜了。
学校那个脸上的肥肉都能垂到下巴的半老徐娘的楼管,一般懒得晚上查宿舍,只是每星期六上午必查卫生。要知道星期五、星期六晚上人们都忙着在宿舍或者网吧通宵,第二天七点一早睡下刚脱衣就被个老女人推门而入,甚至有时候还得裸体以对,实在是讨厌。我都怀疑这个徐娘半老的女楼管是不是中年婚姻危机没有性生活心理变态喜欢偷窥少男。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只要你有钱就行,爱慕虚荣的小妞多得是,随便你挑。所以相对于骗女孩上床这种事,在我们男生这里很正常,大家几乎心照不宣,基本都是秘而不宣,私底下互相交流交流经验,这叫男人之间的秘密。你要是临毕业还是个处男,那可真的让众人怀疑你的生理能力了。而我一般认为这是吃快餐,也就是一夜情过后就好聚好散,只要不搞大了肚子就行了。不过就算搞大了肚子也有办法,市里的所有公交车里贴的都是这类广告,广播里还要介绍一下——不过我头脑简单就记住半句话: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爱,第一次……请到惠民医院,A省人都知道。俺奶奶在公交车上看到电视里三分钟无痛人流的广告后就气愤地给我说:“这就是明目张胆在告诉小年轻儿们都赶紧去胡搞吧,反正三分钟,还无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