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子达闪烁其辞,咕哝了几句,就说家里有事,向他们道了别。
出了倪布然的家,想想刚才倪家兄弟俩的对话,就想笑。他在大街上走了一段路,也没有碰到一个空载的出租车。于是他乘着酒的余兴,胡乱哼着歌曲,在大街上信马由缰,打算走到哪儿算那儿了。这样走了一大段,附近的建筑群中传出的音乐声,朦朦胧胧飘进他的耳朵里,这声音,他是那么的熟悉。于是,他驻足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原来他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地方——红叶歌厅。郜子达望着那几个闪烁着霓虹灯光的大字,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玫瑰般的喜悦。他望着它们会心地一笑,就迈开轻快的步伐向歌厅走去。
进了歌厅,他向吧台上那个胖乎乎的姑娘打了声招呼,问了声你们老板在不在,那姑娘说在,他就径直走进吧台后面的工作间。杨红叶正在打电话,她见郜子达进来,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坐,他就坐到她对面的一把转椅上,顺手拿起侧面木头格子上的一听灌装啤酒,嘭的一声打开来,扬起脖子喝了一口,笑眯眯地望着杨红叶。
杨红叶打完电话,合上手机,打趣道:“哪里野上来了,在这里找自在。”接着打趣道,“给你找个小姐消遣消遣怎么样啊?”
“别逗了,”郜子达说,“我们办公室调出了个人,大家聚到一起送了送,也算是同事一场。”
“谁又升官了呀?”杨红叶问。
郜子达有点得意地笑笑,漫不经心地说:“这次没人升,是个比我还傻的人主动要求离开市委的。这不喝得迷三倒四的,我刚送他回家。”
“是吗,还有比你傻的人呀?”杨红叶调侃道。
“可不是吗,”郜子达玩笑道,“当今社会上,有那么多研究学问的人,打破头拚命往党政机关挤,” 说到这儿,他带着戏谑的口吻问杨红叶,“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呀?”杨红叶反问道。
“我再问你,”他喝了一口啤酒,又卖了一个关子,“做学问是为了什么?”
“为了金钱,荣誉,地位?还是什么的?”杨红叶用设问的方式回答道。
“就算是吧,”郜子达继续卖弄道,“我告诉你,牛皮部门的一个科长,在世人眼里那可比一个教授荣耀多了。你知道这又是为什么吗?这就叫权力崇拜。什么叫权力崇拜?就是权力是万能的,至高无上的。就连他当农民的哥都明白,就是他不明白。你明白吗?”
“明白,”杨红叶揶揄道,“就是官越大学问也越大呗。”
郜子达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高兴得手舞足蹈:“你太聪明了,”他趋上前抓住杨红叶的手说,“现如今,只要把官做大了,什么荣誉地位财富通通都有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有人就是搞不懂,放着现成的官道不走,非要去研究什么学问,你说,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你懂,你什么都懂,”杨红叶站起身,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说的这是谁呀,是那个倪布然吧?”
“你消息这么灵通呀!”
“别忘了,我这儿可什么样的人都来。”
“那倒也是。”
“占了人家的便宜还说人家的坏话,你不觉得有点缺德吗?”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嘛!”
“你不想想,人家不去搞学问,哪有秘书科长让你当呀!”
郜子达眨巴眨巴眼,用手挠挠头,慢条斯理地说:“这倒也是哟!”他想起什么似地自言自语道,“倒是他那个老婆,挺厉害的,年纪轻轻的,就副处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