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沈惠贞也刚刚回家。郜子达跟沈惠贞打过招呼,就和倪布然坐了下来。
“嫂子,今天哥们送倪科长,多喝了几杯,你别见怪。”郜子达对沈惠贞说。
沈惠贞冷冷地说:“不见怪,只要你们高兴就好。”
郜子达见沈惠贞冷言冷语的,就望着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嫂子一向善解人意,要不,这么年轻怎么会当上接待处的副处长呢!”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可不要胡说。”沈惠贞闻听此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这样嗔怪道。
倪布然瞟一眼沈惠贞,看着郜子达,脸上写满了疑问。郜子达看他这样,不解地问:“怎么,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他转身看一眼沈惠贞,赞叹道,“嫂子也真沉得住气,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倪科长一声,怕是到时候给倪科长一个惊喜吧!”
沈惠贞瞟一眼倪布然,望着郜子达灿然一笑,半嗔半真地说:“哪里的话,你知道,我家这人对这类事又不感兴趣,给他说也是白说,哪来什么惊喜。再说了,这事吧,不到火候不揭锅,早早地张扬出去,万一情况有变,到那时可怎么下得了台呀!”
“你看咱们嫂子考虑得多周到,”郜子达笑嘻嘻地说,“真不愧是女中豪杰!”
“你不也一样吗,”沈惠贞一脸喜气洋洋,“马上当科长了,连你们的倪科长都蒙在鼓里呢。”
倪布然看他俩一唱一和的样子,感觉自己反而成为多余的人了。他看看自己的老婆,又看看自己的同事,一脸的茫然。正如沈惠贞说的,什么处长科长,他不大感兴趣。于是眨巴眨巴眼睛,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把头软软地转过去,将脸贴在沙发靠背上,鼻子里发出轻轻的鼾声。
郜子达见状,正当他不知所措之时,有人敲门。沈惠贞走去开了门,原来是倪布然在乡下的堂哥。他径直走进来,向郜子达点点头,就坐到倪布然的身边,没头没脑地问道:“犯什么事儿了,怎么让人家给撸了?”
“哦,是哥呀。”倪布然睁开眼睛,“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进城买了个拖拉机零件,去市委找你,说你刚刚调走了。办了点事,本来想坐晚班车回去的。一想还是来看看你,怕有什么想不通,出个啥事儿。”说到这里,他安慰道,“撸了就撸了吧,好歹还给你碗饭吃,怎么说,也比种地强吧!”
“哥呀,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怎么就认定我犯了事,被人家撸了呢?”
“要不犯事,怎么说调就调出市委了呢?”堂哥有点不解地问。
“我调个工作就是犯事了呀,这是什么逻辑!”倪布然不满地说。
沈惠贞给堂哥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对他说:“人家能,市委那个庙小,容不下你兄弟。这不,自己要求调出来的。哪是人家撸他。”
“你说啥?”堂哥不解地问,“是他自己要求调出来的。”之后他摸摸倪布然头说,“我看看,你脑壳没坏吧!”
“这属于正常的工作调动,”倪布然辩解道,“到哪里都是国家干部。”
“正常个鸟呀,”堂哥不客气地说,“我们倪家祖祖辈辈戳牛沟子,翻土坷垃刨食吃。先人积德,倪家门里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么个当官的,都把望着你有个大出息哩。那成想,你自己把自己饭碗砸了!”
“哥呀,你种地把你的地种好,管这闲事干啥!”倪布然也不好气地说。
“这是闲事?”堂哥气恨恨地说。他转身对他旁边的郜子达说,“这位兄弟评评理,我这当哥的该不该管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