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潘池家,潘池虽然没有给郜子达一定的话,但也不像是有了确定的人选,或者说由于他的造访改变了潘池的主意也是有可能的。倘若果真如此,可见潘池原来的人选也就不是什么背景很深的人,因此也就没有什么特别令人担忧的了。这样想着,郜子达的心里宽敞多了。他打开电脑,玩起了游戏,但他的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那件事情就像幽灵一样,徘徊在他的心中,萦绕在他的脑子里,好像人生在世,除了官场上的这点儿破事,再也没有别的什么鸟事让他感兴趣了。于是他起身离开自己的办公室,踅摸到组织部干部科,和孙科长聊了一会儿,希望得到一点这方面的消息,比如什么时候开始推荐考察,什么时候开常委会研究干部问题,教育局的那个副职还有谁在抢,等等。孙科长在组织部工作多年,严守组工干部的规矩,对对方的问话,回答得都很讲究技巧,说得云遮雾罩的,让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郜子达说:“兄弟一个楼上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心里有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你知道,我在办公室呆得时候也够长的了,争取一下教育局的那个副职,如果有这方面的消息,透露透露。”说到这里,他有点激动,站起身,双手握拳道,“拜托老兄你了。”
孙科长忙起身握拳还礼,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郜子达就又说道:“晚上没啥事吧?”还没等孙科长回答,他接着说,“没事找个地方坐坐。一个楼上共事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好好地一块儿坐过呢。”
“你的好意我领了,”孙科长说,“下午家里有点事,恐怕不能从命。”
郜子达觉得好没面子,稍愣了一下,说:“没事,没事,以后消停了咱们再坐。”嘴里这么说着,心中不快地说,孙猴子做了个弼马温,不知天高地厚了。这样想着,和孙科长告了别,悻悻地出了干部科,踅摸到另一个科里,看能不能打听点儿消息。
就这样,郜子达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地熬过了几天。有一日,他正心神不宁地探听着来自上层的每一个消息,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杨红叶的,没有接听。之后,手机便锲而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打过来。他接起来,没好气地说:“嗯,啥事!叫魂似的!”
电话那头反而沉默不语。郜子达生硬地问:“啥事,快说,我还忙着呢!”
不料电话里传来杨红叶歇斯底里的一声吼叫:“郜子达,我要死了,你管不管?”
郜子达怔了一下,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吃惊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那头传来一声紧似一声的哭喊。郜子达冷静了一会儿,柔声哄道,“不哭,不哭,有什么事慢慢说,不要动不动就哭,这可是在电话上,我还上着班呢!”他柔声细语地哄着,那头慢慢地平静下来。郜子达见她不哭了,就说,“好了,好了,我挂了啊!”
不料那头厉声道:“郜子达,你别哄我,要是心里还有我,就立马到我这里来,要不,我可要闹到你们办公室去!”
郜子达有点啼笑皆非,心想,你不知和谁怄了气,到我这儿闹个什么玩艺儿呢。这么一想,不觉对着手机哧地笑了一声。那头就又说道:“你别幸灾乐祸,你当我不敢去啊!”
郜子达好像突然悟出这句话的内涵似的。他想,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她不管和谁怄气,这个时候找他,肯定和他有关,而在这非常时期,小心谨慎尚切叫他惶惶不可终日,倘若再闹出什么桃色新闻,无异于雪上加霜。说什么也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么一想,他就赶忙说:“好,你说你这会子在哪里,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