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小人也愿做这箭靶!”
“小人也愿!请少将军成全!”
“请少将军以大局为重!”后面的老弱残兵纷纷上前,跪了一地。
“不可!”月箫一转马头,护着妹妹就要冲出山道。突然马缰被韩琦抓住,白马生生停下。
“少将军,他们说得有道理。”
“琦叔!”
琦叔声音颤抖地说道:“想要全部突围怕是不可能了,与其让他们无措地死在追兵刀下,不如让哥几个英雄一把。这几十名弓箭手,带着的箭怕是不多,让这些伤兵死得有价值些吧。”
“少将军!”
“少将军就成全我们吧!”
月箫心知这是唯一之策,他眼眶微红,半晌沉叹颔首。
“谢少将军成全!”伤兵们目光坚定,一扫刚才的疲软,抽出大刀、举起长矛,咬紧牙关就向前冲去。
“爹!”
“哥!”
原来队伍里都是父子兄弟,上阵同战。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伤残的父兄舍生取义、甘当箭靶,此种悲情,非言语可道也。
那些伤兵举着武器,狂叫一声,震得谷中飞鸟四起,惊得太阳顿失颜色。
一阵飞矢,如疾风骤雨,断送西园满地香,残杀幽国好儿郎。身如枯叶,飘摇落地,他们回望亲人的眼中,是满满的不舍,他们飞起的嘴角上,挂着浓浓的骄傲。红轮西坠,残霞满天,伤兵一批一批地冲出山道。韩月下任泪水挂满了脸颊,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再抬眼,只见哥哥眼中是彻骨的痛色。
他韩家军没一个孬种,虽为卒子,却豪情万丈,是真英雄!
箭声渐止,箭雨将停,月箫一举银枪,振臂高呼:“兄弟们,冲啊!”
身后响起悲愤的怒吼声,马蹄狂乱,脚步震天。一路风尘一路血,斜望夕阳,追念故人,泪眼潸潸,断肠山又山。
月箫俯着身将小妹护得严实,可还没奔出数丈,就听山谷中有人喝道:“放火!”
崖上燃起了数十个火把,为首的将官手臂向后一挥,几个数丈高的布球出现在两侧的山崖上。“放!”布球在被点燃的瞬间推下,一时间火把乱飞,点燃了树丛,窄窄的山间燃起了熊熊大火,黑烟四起。
一个火球翻滚着扑向几名士兵,只听数声惨叫,鼻腔里钻进一股焦肉味。月箫拍马疾驰,却见前路被树干杂草堵得结实,零星的火苗借着秋风,不一会儿便燃起了大火。
前途被截,后有追兵,难道他们就要命丧此地?射月谷,射月谷,真是不祥的名字。
“少将军,这里的草木都是被浇了油的,火势极大,烧得极快!咳咳咳……”韩琦吸进了一股浓烟,咳嗽不止。
月箫用手捂住妹妹的脸,横马回叫:“众兄弟掩住口鼻,切莫吸入烟气!”
耳边不断有惨叫传来,月箫抓紧枪杆,将银色的枪头插入堵住前路的树干里。他一声怒吼,挑飞了一根燃木。韩琦也走上前来,用长戟助他一臂之力。两人挑开了两根粗木,抽出兵器,还想继续,却见枪头和戟叉已经断在了燃木之中。
“这……”韩琦恨恨出声,“唉!”
时下风势甚急,火舌冲天,热流扑面,谷中俨然成为一片火海。这射月谷一片金红,火光甚至将天边的晚霞都比了下去,火热的气流满满地将所有生命吞噬,他们的脸颊被烤得灼热,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
“难道天要亡我韩家?!”月箫仰天长啸,撕心裂肺的呼声响彻山谷,悲愤、不甘、绝望,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在火海中回荡。
轰隆隆——隐隐地传来一声闷响,月下抬头眺望。晚霞不知何时淡去,渐暗的天空中流云飘动。轰隆隆——轰隆隆——响声渐渐清晰起来。
韩琦扑灭了长须上的火星,兴奋大叫:“少将军!是雷!”
雷声越来越响,似乎要冲出昏暗的天幕,撕破浓云的束缚,挣扎着想要解脱。忽然一道闪电,像一把宝剑划破了破絮似的黑云。月箫立马横枪,一动不动地盯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