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强接过娟子递过来的茶杯“咕咚”喝了一大口,继续道:“我们哥儿几个打听了一下,旧砖如果是整的话,现在能卖到五分钱一块儿,半头砖就只能按车卖了。”
“好,多联系几家,让他们今晚八点以后开始来拉。”
龙剑飞想了想又道:“一定是一家一家地来,一下子都来了,我可没有那么多。”
“没问题,一切包在兄弟身上。”
“对了,和他们说清楚,那儿进不来机动车,只能用手推车……”
下午六点多了,人们已经下班。龙剑飞他们吃饱了,带着他们所谓的装备到了机械厂。
天色已慢慢暗了下来,虽说二牛他们几个都抢着要上,但龙剑飞没有同意,自己踏上了烟囱外侧用钢筋做成的把手,小心翼翼地向上爬去。每上一步,他都要检查一下把手,以确定它的承受力。他担心这些把手年久失修,会松动或脱落,现在又无法系保险带,万一出了事儿,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他可不愿让这几个愣头青冒险。事情正像他所担心的那样,就在他攀爬到离地面约三十米的时候,一个把手在踩踏下,因承受不了他的体重,突然脱落了下来,他左脚猛一下踏空了,整个身子全凭两只手的抓握,悬空吊在了半空中,幸好他的双手分别抓在两个把手上,较为平衡地分散了身体的重量。龙剑飞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长长缓了口气,镇定了一下紧绷着的神经,抬起左脚慢慢踩在更高的一个把手上,设法恢复了身体的平衡。此时天儿已完全黑了下来,在这个高度,已无法看到地面,他休息了片刻,再向上爬去。
足足用了十多分钟,龙剑飞才一步步爬到了烟囱顶部。一阵微风袭来,将因紧张而湿透的衣裳紧紧地贴在背上,感觉到一些凉意,低头望了一眼夜幕下的厂区,突然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悲壮之情。别人做生意都是拉关系找门路,在吃吃喝喝中赚钱,而自己却要带着弟兄们挣这玩儿命钱。而这或许又是自己在北京安身立命的起点和基石,别无他途,只能是背水一战了。他双脚夹着烟囱顶部的避雷针,一屁股坐在烟囱上,休息了一会儿,将带上来的一根细绳放了下去,把各种所谓的工具一件件吊了上来。先把安全绳牢牢地系在避雷针上,又将木棒横在烟囱口上,最后他把箩筐系在木棒上,从烟囱口放下去了有两尺多。这样一来,人便可站在筐里面,转着圈儿拆了。龙剑飞小心地站在了筐里,用力踩了踩,试着用铁钎拆了几块砖,还好,并不很费劲。一切就绪后,他系好安全带,慢慢爬了下来。
“好了,你们上去时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别是在上下烟囱时,必须系好安全带。上下一次不容易,所以上去的人一定要尽可能多干些,需要什么,用绳吊上去。其他人在下面休息,我们轮着上。”龙剑飞交待着,“另外,从下向上数第四十六个把手已脱落,你们一定要小心。”
“我先来。”二牛抢先将安全带系在了腰间,二话没说就爬了上去。三小时后,小东上去了。再后来是大李。一块块砖被撬起推了下来,虽说因距地面太高,许多都在落地时摔碎了,但还是有一小半是整的。天亮时分,烟囱已矮了有七八米。下面胡强哥儿几个也卖了不少的砖,开始还数块儿,后来干脆论车卖了,半头砖就白送给了来买砖的人,条件是装半车砖的同时,拉半车废土走。一晚上下来,竟也收了二百多元。
“哈哈哈……照这样干,我们三天就能拆完。”二牛咧着大嘴笑着。
“不成,白天我们不干活儿。全体休息。”
“为什么?”二牛不解地问。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必须休息!”
吃过早饭后,他们回到了酒吧。白天店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客人,特别是上午,二牛他们三个挤在包间内,倒头便睡了。龙剑飞和娟子交待了几句,便直奔机械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