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夫人见得郭氏夫人一行人进来,走在前头的是一位绝色的姑娘。这位姑娘梳了桃心髻,缀几朵珠花,斜插一支赤金缠丝簪子,耳朵上吊着猫眼石坠子,穿了藕荷色葫芦景妆花褙子,通体打扮素雅大方,但这样素雅的装扮在她的身上,却是生生多了几分风情出来。一时忖度,这应该是杨尚宝新娶的那位绝色继室了。
尤妩见过冯太夫人,献上寿礼,说了几句吉祥话。冯太夫人见得尤妩,想及近来听闻的事,招手道:“妩娘坐我这边吧!”
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闻言,互视一眼。很好,还没和冯晏相上,先对了冯太夫人的眼。
冯太夫人身边已是坐了几位诰命夫人,见得尤妩一行人进来,自也打量一番,心下了然,窃窃私语道:“杨大人新娶的这位夫人,原是尤家的女儿,真真人如其名,是一个尤物。”
“可惜,这样的美人,命道却歹,为了避免做妾,不得不当了杨大人的继室。”
“此话怎讲?”有一个回乡两年、最近才回京的诰命夫人不由得好奇,多问了几句。自有人告诉她尤妩的遭遇,她听了,不由得叹息。
宴席开始,众人落座,丫头们端了荷花水上来给夫人们洗手,洗手完毕,这才络绎不绝地上菜。
尤妩因是杨尚宝的继室,辈分较高,便和冯太夫人同坐一席。她本来略有不安,但是眼见得冯太夫人温和,这才放下心来。
席间,夫人们谈谈说说,又各自打听对方儿女的婚事,少不得问起冯晏,笑道:“将军也二十五岁了,可定下谁家的女儿没有?”
冯太夫人含笑道:“阿晏性子古怪,这婚事还得他自己点头。”说着继续劝酒。
众人见冯太夫人似不欲多说,便不好再问,只得说起其他话题。
尤妩竖起耳朵细听着,只暗暗分析她们说的话。
一时有冯太夫人娘家的侄孙女许明珠进来,笑着见过各位夫人,转眼见得尤妩在座,知晓她是杨尚宝的继室,自也行了个礼,笑道:“外间皆说杨府的太夫人绝色,果然呢!”
尤妩见许明珠柳眉明眸,楚楚动人,便也赞道:“小姐也可人。”
冯太夫人笑道:“你别夸她,她得意呢!”说着嘱咐许明珠道,“你多帮着招呼各府的小姐们,叫她们玩得开心些!”
许明珠应了,又退了下去。
席间,冯太夫人多喝了几杯酒,有些不胜酒力,起身道:“我去更衣,大家请便。”
冯太夫人身后的两个丫头正要上前扶她,却听她道:“你们好好服侍众位夫人,不必跟着我。”
郭氏夫人听得冯太夫人之话,不由得朝尤妩使了个眼色。尤妩只一怔,便站起来扶住了冯太夫人,笑道:“我陪太夫人去吧!”
和冯太夫人同席的,皆是上了年纪的诰命夫人,纵是要巴结冯太夫人,也拉不下面子充当小丫头的角色去扶她。尤妩却不同,她虽是杨尚宝的继室,但是年纪小,这会儿扶了冯太夫人,也没人觉得碍眼。
冯太夫人却是莫名地对尤妩有好感,见她来扶自己,也不推拒,笑道:“有这样的美人扶着,我倒觉得年轻了几岁。”
众人不由得笑了,一时皆奉承几句。
尤妩见冯太夫人性子直爽,却也生了亲近的心,一边扶了她出去,一边轻声说笑。
尤妩被严三世逼婚,不得已嫁与杨尚宝之事,冯太夫人也有耳闻,这会儿打听得几句,也怜惜尤妩,叹道:“严家确实嚣张,妩娘且忍耐着,恶人总不会有好下场的。”
尤妩不想说太多,便转移了话题。两人说着话,待绕过园子一侧,正要拐弯,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喧哗声,不由得止了步。
一个手持弓箭的男子正瞄着天上的一只飞鸟,眼见冯太夫人和一个美人走近,那男子手一抖,手里的箭失了准头,直朝尤妩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