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演变成这样,实在出乎众人的意料,但别的人还罢了,沈喻南和严三世却是不甘心的。
六年前,尤文道带着尤妩上京给尤太爷贺寿,席间和沈喻南的父亲沈学言语投机,微醉时便说道要做亲家。尤太爷则认为尤文道迟早会上京的,若能先为尤妩在京中结一个未婚夫婿,将来得他们之助,便能事半功倍。沈学却是知道,尤文道虽然外放为官,却是先帝钦点的探花,总有一天会被调回京城,得到重用的,因此也有心结纳。两家一拍即合,便为尤妩和沈喻南定下了婚事。
沈喻南和尤妩定亲六年,时有书信往来,且尤妩去年随父母回京后,偷偷和他见过几次,虽没有越礼,他心下却认定尤妩对他是死心塌地的。今儿尤妩这么一跳池,冯晏这么一救,两人似乎就成了一对有情人,他这个未婚夫反而成了外人。这当下,不甘不忿之外,还有一股未婚妻被当众抢走的羞恼在内。一时想也不想,抬腿便去找杨尚宝。
杨尚宝虽写了休书,但是这张休书还未被送到官府登记,便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杨尚宝承认适才是酒后糊涂,收回休书,尤妩便依然是杨尚宝的继室,别的男人便休想染指。
严三世却是想着,只要尤妩在杨尚宝手里,他便有夺到手的可能,若到了冯晏手里,只怕再无希望。因此也一抬腿,去找当今驸马苏味道。
苏味道听完严三世的话,不由得搁了杯子沉吟起来。若让冯晏娶了尤妩,以冯家的能耐,尤文道必然很快会回京。到那时,尤文道有冯家撑腰,肯定要跟严家对上,而自己,也无可避免地要站在严家后面,跟冯家对上。总之,冯晏娶尤妩的话,是打严家的脸,是打自己的脸,断断不能让他们成功。
“那个谣言不是你传的,那便极有可能是杨家的人传出来的,目的是让尤妩攀上冯晏,好让你退却。”苏味道抽丝剥茧,分析了一番,摇着扇子道,“这个也不难办,让杨尚宝承认自己是酒后糊涂,收回休书便是。宁可让沈喻南娶尤妩,也不能让冯晏娶尤妩。”
“让杨尚宝收回休书?”严三世愣了一下,绞尽脑汁想了一遍,却是无计可施,不由得苦笑道:“杨尚宝可不好说话,想让他收回休书,谈何容易?”
苏味道合起扇子,敲了敲严三世的肩膀道:“你找尤妩谈一谈,答应为她父亲周旋,尽快让她父亲回京,官复原职。条件是让她继续当杨尚宝的继室,待沈喻南三年孝期满了,自去嫁沈喻南便是。”
“那我岂不是白忙了一场?”严三世舔舔嘴唇,想及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最终尤妩还要嫁给沈喻南,而不是嫁给自己,哪儿肯甘心。
苏味道笑了笑道:“只要尤妩不是嫁给冯晏,你便还有法子可想。她要是嫁了冯晏,你却只能彻底死了这条心。”
严三世一想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这会儿,尤妩和冯晏相视一笑之后,一下又生了警惕。不对,不对,冯晏因何这么爽快就答应娶自己了呢?其中难道有什么内情?
冯晏见尤妩神态娇媚,说话却不扭捏作态,再想着她适才跳池时姿势潇洒,说跳就跳,毫不拖泥带水,自有一股爽利劲儿,心中微微生了一点儿欣赏的意味。隔了一会儿才道:“我有两个条件。”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尤妩一听冯晏要提条件,心下反而定了下来,笑了笑道:“你说!”
尤妩身上换了一套月白色的衣裳,头发随便绾了一个纂儿,脸上脂粉不施,看着稚嫩了几分,这么一笑,如三月枝头初绽的花骨朵。冯晏虽烦腻女人,却也少不得扫了尤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