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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孤身潜入秘境 4

1976--2012我的野人生涯 作者:黎国华


隆冬的高山,到处都是一片惨淡萧瑟的景象。猴子石的北坡,在错综复杂的深山峡谷中,是一大片由巴山冷杉纯林、林下灌木和箭竹组成的原始森林。北坡日照少,气温低,一走进北坡的林海雪原中,就会令人顿觉阴气袭人,寒冷异常。而与北坡相反,由于猴子石的南坡四季向阳,气候暖和,又属高山的缓坡地带,山坡上除了稀稀拉拉地散生着一些巴山冷杉和杜鹃灌木丛,那些白雪皑皑的空旷的山坡,都是由野古草构成的高山草甸。猴子石东南边的山脚下,有一条流水潺潺的高山洼地——筲箕淌。那条温驯的高山小溪流,是注入长江三峡巴东段的小支流——神农溪的发源地。筲箕淌位于万山丛中,因这里方圆百里没有人烟,加上四周都是猛兽出没的原始森林,在神农架尚未开发的1960年以前,湖北省恩施州,为了利用这片犹如西伯利亚的荒无人烟的地方,曾将一批接受改造的右派分子和劳改服刑人员集中到这里,办过甜菜种植基地和食糖加工厂。20多年过去,那些被改造的右派分子和劳改服刑人员早已不知去向,但他们在筲箕淌高山草甸种植过甜菜的梯田仍历历在目。

筲箕淌的东南方,是一条蜿蜒二百多公里,直通万里长江的神农溪峡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千山万壑的锦缎般的山岚雾霭,蕴育成了波澜壮阔的云海。汹涌的云雾犹如溃堤的洪峰,通过猴子石东边的锯齿岩、凉风垭、巴东垭三个属南北气流通道的巨大的山壑,不断朝着山脊线北边的阴峪河峡谷倾注。随着漫天的大雾在我的眼前汹涌弥漫,我孤独的身影和先前一览无余的远近的山景,顿时都陷入了迷茫的浓雾中。

对即将考察的区域的地理环境有了大致了解,要到山深林密、人迹罕至、地形极其复杂的林海中去寻觅野人的踪影,这无疑犹如下五洋捉鳖。我每到一地,就是首先把宿营地当作我的生命的港湾。把广袤的群山和浩瀚的森林都当作险恶的大海。而把与我的栖身地紧密相连的进山的线路,容易记住的山崖、山凹、山坡,当作找回我的生命港湾的航线。每天到森林的大海中望眼欲穿地搜寻野人的身影。

孤身一人走进古木参天、阴暗凄冷的峡谷深处探险,从人的脆弱的心脏里总会生出莫明的焦躁和恐惧感。但这些人迹罕至处,往往又是最迷惑人心,野人最可能有出没的去处。而一进入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山崖地带,我的精神异常紧张,更是望眼欲穿地寻觅野人的身影,我提心吊胆地走着每一步路,眼睛还要不断留意哪里可能有洞穴,哪里可能突然会闪出一个令我惊喜或者令我恐慌的珍禽异兽。

有山崖的地方就有绝壁,有断崖,有沟壑,也可能有洞穴。为了每天都能安全回到宿营地,我不能太贪心——因为在山深林密、沟壑纵横、怪石嶙峋的山崖地带穿插,即使没有浓云迷雾,也是最容易迷失方向的。为了安全,我随手砍一些箭竹和小树枝,顺手摆放在我穿插的线路上,以作为我找回宿营地的路标。

在阴坡的一些沟谷地带,积雪深不可测。为了搜寻野人,我在一条条山谷里和原始森林中,不断像扫描一样反复地穿插。当我消耗了大量的体能,休息时,我会找一个隐蔽地的地方,坐到山岩上或大树的枝桠上,静静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猴子石北坡的反湾梁,是从东西走向的神农架山脊线上,朝北延伸出去的一条长约六七十公里的高山峻岭。反湾梁的西侧属林区东溪流域的猪拱坪无人区,东侧属林区板仓公社境内的百里阴峪河大峡谷。虽然由刘民壮带领的甘明华、李孜、袁裕豪、王承忠等考察队员,就在不到一个月前,还在反湾梁一带找到过大量野人的脚印,但在反湾梁的两侧有大大小小数十条山谷沟壑,他们究竟是在那条山谷里找到野人踪迹的,我却无法得知。我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每天看准一条山谷或者一片森林,在山中苦苦地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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