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发现是,徐贵祥虽然没有担任一门具体的课,但却能在所有的课上滔滔不绝地发言。他说他愿意给每个老师当助教。他常常坐在课堂上,特别是当课堂上讨论的时候,他就会积极地参与,并且引导、激发同学们各抒己见。只要能在场,他一定是瞪着专注的眼睛,像一只灵敏的猎犬,全神贯注地捕捉,适时出击。他才思敏捷,而且跳跃性大,一不留神,就跟不上他的思路。有时候,你会感觉到,在他手下工作,其实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经过磨合、观察与适应,特别是今年8月份他发起的“节外生枝行动”,我们似乎达成了理解与和谐。他在前面领着学员们赶路,我不能袖手旁观,他带着大队人马热火朝天地冲杀于疆场,我更不能闭门不出。相反,我必须披挂上阵,展现出作为创作教研室小头目的某种能力。
徐贵祥的可贵之处是有激情,做事极为投入,有大将风范。无法否认的是,我们在创作教学观念,甚至在文学观上并非完全一致,有时还是相反的。我有时很固执,他有时很武断,固执与武断碰在一起就会偶尔“擦枪走火”,爆发出激烈的争论。
今年8月的暑假,徐贵祥的一个电话似乎让我找到了理解他的切口。他说,你是创作教研室的主任,我是文学系的主任,我的目标是培养写作人才,你的目标是落实这个目标。文学系的教学水准怎么体现?远期目标是出人才,近期目标是出作品。
他的这番话点燃了我的激情。推出学员的作品,是我正在积极推动却没有任何成效的事。自夸一点讲,系统的文学创作训练我曾经搞得很细也很扎实,我做了相当大胆的探索。在教学中,学员被我牵着鼻子不由自主地进入到创作状态。在技术性训练完成之后,接下来就要创作完整作品的时候,我设想了一套较为有效的“分文体写作计划”。可是,在精力上我一个人如何能够承担?
“八月策反”——我这样称呼那次电话长谈,让我惊讶地发现我和徐贵祥在创作教学的方法与观念上其实是惊人的一致!由于种种迷雾造成阻隔,直到这次通话,才使我们看到了对话、共事、合作的前景。
“节外生枝行动”起源于徐贵祥给学员布置的作业。当时,他把自己最新创作的小说《好一朵茉莉花》发给了本科学员,让他们进行补写、改写、续写,创意为“节外生枝”。一位学员把这篇作品带回家去,被她的母亲、东方出版社的编辑简以宁看到,简以宁对这篇作品产生了浓厚兴趣,就跟徐贵祥联系,想以单行本的方式出版这个作品,就像当年出版《高山下的花环》那样。徐贵祥说,一部中篇,才五六万字,出一本书太薄了。简以宁说,可以把版心做小,配些插图,做一个很精致的单行本。徐贵祥灵光一现,问简以宁,能不能把我们学生的改写、扩写、续写的作业也加到这本书里?简以宁一听就兴奋地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创意啊,一定能从创作教学的角度带出一个好的卖点。
徐贵祥在电话里对我说,他的《好一朵茉莉花》是一部“人物形象半明半暗、情节结构时断时续”,留下大量空白的作品,把这部作品交给学生和老师们,由他们“节外生枝”,选择感兴趣的角度进行改写、扩写、续写,将一篇小说变成多篇小说,进行一次创作教学的试验。最后他问我,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