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莫名其妙的笑弄得一愣神,一时无法读懂其中的意思,迷茫地与他对视。他的笑意逐渐加深,仿佛追着清晨爽利的风抚摸上我的脸,令我更迷茫了几分,把他的问题彻底放逐九霄云外。他倒耐心地又问:“如果是你,会怎么装?”
“啊!”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便开玩笑般随口胡诌道,“装傻呗。”
他点了点头,像逗狗似的伸手扫动我头顶的发,笑容迎光越发灿烂,连低沉好听的嗓音里也有掩不住的笑意:“嗯,至少你不用担心穿帮。”
吞进他的话,消化掉话中的含义,再反刍出合理的反应前后不过几秒钟,等我紧接着扬声辩白“我不傻,我是真聪明”时,他已经赏我个翩翩修长背影,自个儿前行而去。
更可气的是,因为他,我还平白错过了姚粲和崔老师精彩绝伦的对手戏。此时两人以看“动物园里的猴子突然会讲人话了,讲的还是全世界都在学的中国话”似的怪异表情就那么大摇大摆地从我身边并行走过。对我的智商的怀疑等同于对我的人格的侮辱,我冲三人的后背毫不迟疑地竖了根中指,坚定不移地默默告诉自己:天才总是特别寂寞。
今天运气不错,开往公园的公交车上没几个乘客,靠后门的那片座位几乎全空着。姚粲一人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明摆着想要和崔老师并肩同坐拉近距离。别的没有至少还有眼力见的我非常自觉地往她前一排的座位行进。
孰料她探过身子,伸手拉我的胳膊,我一个踉跄狠狠被扯进她身旁的座位。她手上动作野蛮,脸上却笑容高挂,撅起嘴,撒娇似的打着椒盐味台湾腔说:“你陪我坐了啦!”
一身原生态还敢装嗲,我忍不住腰头肥肉发痒,像有人拿痒痒挠搔我一样浑身难受,真恨不得把她折成两半丢出窗外。两位男士显然比我抗“恶”能力强,视而不见地坐在我们前面的位置。
我直视正前方,将夏亦扬覆满乌发的后脑勺看了又看,除了比较圆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嘛!要比后脑勺,咱崔老师的利落板寸头也不差。
此时俩不分伯仲的脑袋微微向中间靠拢,两位脑袋的主人正低声聊得起劲儿,无奈汽车轰鸣声太大,我一点也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
越听不到越好奇,这是人性偷窥欲在作祟。我忍不住前倾身子试图更接近话题中心,刚侧耳过去,瞥见姚粲也摆着副与我如出一辙的姿势大肆偷听。四目相对,我俩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我拉她靠回椅背,附耳问:“你刚才怎么跟崔老师解释的?”
她撇撇嘴,满不在乎地敷衍道:“照实说呗。”
我质疑地紧盯她游移的大眼睛不放,她极不自然地偏头望向窗外,再转回来时脸上开出朵名为“谄媚”的花,
“我还说那句话是你看爱情动作片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我仅借鉴而已。”什么?明明是你自己的观后感,怎么全扣我头上了!扳回一城也不带落井下石的呀!
不废话,我一双手毫不怜惜地爱抚上她的美丽小细脖:“有你这么龌龊的吗!”
不过做个样子以示愤怒,她竟真跟被锁喉不能呼吸一样,哑着嗓子叫唤:“A Friend in need is a friend indeed.”
公共场合真怕她太过于浮夸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收回手,狠狠道:“甭拽英文,讲人话!”
她捂着自己的脖子夸张地咳了几声,恬不知耻地说:“一辈子就学了这么一句拿得出手的,能用还不赶紧用!你听不懂?朋友,就是关键时刻用来出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