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肝“咯噔”一下,浑身抖三抖,立刻将她扯回来坐好,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说:“唱什么唱,他是来调试K歌设备的服务员。”说完我又指向前面风挡玻璃外灯火闪烁的大道夜景,瞎白话接茬儿哄她道,“你看,屏幕上没显示歌词吧,他就是来调歌词的。”
半醒不醒间,岳表妹盯着我所谓的屏幕看了又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高兴地嘟囔:“什么时候才修得好啊?”
趁她不注意,我戳了戳夏亦扬的胳膊,压低音量问:“什么时候能到学校?”
他转回头,也许觉得我被岳表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很喜感,于是嘴角上扬,笑得别提有多愉悦、多由衷。笑够了,他才赏我句话:“快了。”
“听到没,听到没。”生怕岳表妹没听见,我又重复道,“他说快了。要不你先歇会儿,等修好了我们再唱?”
连哄带骗,终于换来岳表妹的大力配合。不知是唱累了还是醉意回潮,她双眼一闭,脑袋一垂,窝进我怀里呼呼大睡。脸也丢了,傻气儿也冒了,我一刻不耽误地埋头抱住岳表妹装睡。装着装着,好像真的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轿车好像停了下来,抬起头定睛望向窗外,原来已经到了宿舍楼下。我赶忙唤醒岳表妹,好在一通高唱过后挥发掉不少酒力,她不再醉得不省人事,反而自己背好书包下了车,丢下我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往宿舍楼里走。
她路是会走了,就是人跟颗保龄球似的,把路人当球瓶,专程找上去撞。不省心啊,不省心!我叹口气,冲回过头来看我的夏亦扬抱歉一笑:“夏老师,真是太感谢了。我先送她回宿舍,就不多打扰您了,再见。”
他沉默一会儿,略点了点头,我便迫不及待地下车,撵上岳表妹。
等送醉美人回宿舍躺好,在我眼皮子底下睡着,我才身心俱疲地挨回自己宿舍,这时离熄灯只剩仅仅十五分钟。在床上呈挺尸状的姚粲,一见我进门,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床上奔到我面前。
她像只警犬似的贴到我身上,皱着鼻子嗅了好一阵后,开始以我为中心踱步子转圈,看我跟看不良少女似的,审我跟审失足妇女似的:“老实交代,去哪儿了?去干什么?为什么喝酒?跟谁喝?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累得连翻她白眼儿的力气也没有了,想一鼓作气爬上床,脚尖一转又走到窗边。夜色弥漫,路灯昏黄,那辆送我们回来的黑色小轿车竟还停在宿舍对面的马路边。车内景象隐于反射幽光的车窗玻璃后,看不真切,我不禁喃喃道:“他怎么还没走?”
“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不是心虚?是不是有事瞒我?好事还是坏事?”姚粲像和尚念经一样叨叨个不停,倏尔声音陡然窜高,“谁还没走?”人已凑过来,趴窗沿儿边向外张望,用下巴指指点点猜测道,“那个?那个?不会是那辆车里的人吧?”
对姚粲旺盛的好奇心,我表示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没力气和她互动。她转过身子,双手拽上我的胳膊,强拉我与她面对面,神采飞扬道:“吴念陈,可以啊你!什么时候认识个开豪车的有钱人?还敢瞒着我!”
“豪车?大众?”虽然对车不了解,但那车屁股上满大街跑的标志,我还是认识的。
“大众辉腾,最低配置七十几万,路边那辆起码百万以上。”
姚粲你够了吧,再把我当色子摇,我就得免费吐你睡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