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恂道：“依我看，崇厚死罪当免，活罪难逃，定他个发配充军算了。让他远离京城，此次销声匿迹，将来时过境迁，清流们也就不再追究了。”

“不妥，不妥。”宝鋆反对说，“不能让崇厚一走了之。定他从军罪，清流们肯定还要群起攻之。况且俄国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兴许怀疑朝廷半路把他处死了呢！俄国人闹腾起来，比清流们更难对付。到时候凯阳德还得去大闹总理衙门，董大人如何支应他？”

董恂一听凯阳德的名字，心里就发憷，暗想自己确实没考虑俄国人还会到总署找麻烦，充军一说实欠周全。但又不服自己的提议被宝鋆否决，于是反问道：“既然充军不成，宝大人可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呀？”

“我要有万全之策，还劳各位大人干什么？无论崇厚定何罪名，充军罪是下下策。”

沈桂芬看二人斗嘴，就岔开道，“六爷，若按乾隆爷年间颁行的大清律例，外派廷臣违训越权，擅自行事，应定立斩罪。清流们也是死抓住这一条不放。我看，就在这一条上多动动脑筋，才是办法。”

“我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总是要保住崇地山的脑袋，又要清流不致再闹腾。”

王文韶建议：“王爷，今日商议给崇厚定罪的大事，似应请刑部尚书过来一起计议为好。”

奕说：“刑部这几天也正忙得紧，大年初一也过不踏实。潘祖荫昨日差人送来密信，提出了刑部将崇地山定罪的方案。”

“原来六爷早已成竹在胸，何不先把刑部的意见亮明，我们再复议，也省得多费口舌了。”景廉进言道。

“我是要给大家讲明的，但这之前还想听听各位的高见。如果与刑部不谋而合，岂不是更好吗？”

大家不再说什么，客厅里呈现短时间沉默。董恂沉不住气，又抛出自己的建议：“六爷，崇地山斩又斩不得，放又放不得，干脆给他定个终身监禁。这也跟死罪差不多！”

“终身监禁也不妥。我倒以为刚才经笙提得不错，可在处斩罪上想想办法。”

董恂大为摇头：“处斩就是杀头，杀了头就全盘被动，不可不可。”

沈桂芬冷笑一声：“要是处斩不杀头呢？”

董恂纳闷：“沈大人，这不是戏言吗？处斩不砍头怎叫处斩？”

恭亲王料定沈桂芬的主意与自己不谋而合，于是微笑着对他说，“经笙，别卖关子了，讲出来看看。”

“六爷，给崇厚定罪，眼下只有三个字：斩监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