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董恂没听明白。
宝鋆笑道:“董大人耳背,我来替经笙解释:斩监候,即在监狱里等候处斩。还是经笙想出这一妙招,至少崇地山眼下是砍不下脑袋了。”
“我看过大清律例的四百三十六条中,有斩监候这一罪名,现用在崇地山身上正合适。六爷,您现在可以把刑部的谜底亮出来了吧!”
“刑部的建议也正是如此。看来大家想到一块儿了。”奕捻须笑道。
王文韶说:“此招妙是妙,既保住了崇厚的脑袋,又堵住了清流的嘴。可是,俄国人未必会沉默的。关押崇厚他们尚且大闹总署,斩监候等于死罪缓期执行,他们必定还要寻衅,我们总要提防才是。”
“你说得不错。俄国人的动向我们要密切注视。崇厚的罪名,也是暂时避开眼下的风头,过一段时日再看,兴许还有新的变化。”恭王这两句话,也是他心底的话。他呷了口茶,瞧瞧大家:“好,这第一件事就议到此。下面议第二件事:派谁出使俄国?”
恭王说话向来简练明快,他说转题,大家的思路很快转过来。但这个问题,似乎不比刚才的容易。大家只顾品茶抽烟,一时又冷了场。
最后还是宝鋆打了头一炮。
“条约改议成败,取决于钦差大臣人选。可不瞒各位说,朝中文武百官,各省督、抚、布政史中,凡三品以上官职的,我都想到了,真正有胆有识、精通洋务者,实在凤毛麟角,挑不出几个人来。想我大清泱泱大国,人才短缺若此,可叹哪……”这位吏部尚书连连摇头叹息。
董恂插上来说:“佩公何出此言?我大清经康乾盛世,至今已二百五十余年。近几十年虽有长毛捻军之患,回民反叛,但早已戡平,大清中兴,即在当今。我朝不乏文武兼备之士,怎么说挑不出几个人来呢?”
宝鋆冷笑道,“既如此,就请董大人先推荐个候选人出来吧。”
董恂不假思索地说,“李少荃足以担当此任。李相德高望重,如果出使,俄国人是不会冷落他的。加之他多年筹办洋务,深谙外情,又老谋深算,定然不辱圣命。”
王文韶刚想反驳他,但被景廉抢先说:“不可,不可。李少荃力主允约,派他使俄,等于再派一个崇厚。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若得此人出山,必能马到成功。”
奕注意地,“你说的是——”
“郭嵩焘。”景廉道,“郭筠仙是我大清第一位驻外公使,在英法待了两年多,对西洋各国治法极熟识,而且办事干练,经验丰富。何不请他再度出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