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之后呢,不过是一座更大更大的城,大到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逃跑的方向,像是《楚门的世界》,我们把牢笼当世界,为它生,为它死。我们在说要自由的时候,神估计已经笑出了眼泪,所以才有了一场又一场大雨,在每一个闷热的夏天里。
3
怎么又跑题了,只是想说说老夏和那谁的。这是一个漫长故事的最终篇,故事里还有很多个老夏,很多个那谁,以及我。
4
我写过两次老夏的故事。那谁在这个过程中不止一次找我出来吃饭。他想给我引荐他的新欢。我说我不去,从此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朋友。他说,你一直写我们的故事是什么意思,你当大家是傻子看不出来吗。我哼了一声,你当你是谁啊,全国人民都认识你?你是吴彦祖还是金城武啊?除了你周围那些没脑子的小女孩,你算个屁啊。
几秒钟吧,那谁没有说话,我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
我从没说过,其实我认识那谁,比认识老夏还要早。一开始,老夏在我们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小妞,我们都以为,半个月一个礼拜的事,过眼云烟。可是这个云烟在他身边一过就是三年,最后成了一层绕在他身上的雾。离开老夏之后,他整个人换了颜色,也不是我心里曾经的那谁。
我说我写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意思很明白,就是想搞破坏啊,就是想让你结不成婚啊。之后我把电话挂了,那谁也没有再打来。
新人就算再好再完美,作为老朋友的我也很难接受她。我妈用科学解释过这回事,为什么很多做过移植手术的病人会有器官排斥,因为人的器官是跟着人一起长大的,所以身体才接受它们,对于别人的器官,就算再好也不过是别人身上的一部分。
我和老夏平躺在酒店的床上,百无聊赖,聊起往事。她感慨一句,现在想想我的青春真是被狗吃了,除了爱那谁什么事儿也没干成。我说被狗吃了的青春也是青春啊。再狼藉,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和我一起成长起来的器官。
5
那年春节假期,那谁和父母回老家去,家里也没有厨师。我们凑在一起,喝最土最贵的红酒,抽最好的雪茄,可是没人会做饭。我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看《中华小当家》,看得我们饥肠辘辘。那谁一时兴起,跟老夏说,你要是能做出梅子炒饭我就娶你回家。老夏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从便利店里买来各种话梅,扔在米饭里炒。把厨房弄得乌烟瘴气,一边炒一边说,你娶我啊,你到时别怂,民政局一上班咱们就去领证。我说你都下楼了,怎么不顺手带点泡面回来?后来老夏在那天晚上研究了各种炒饭,红酒炒饭,香槟炒饭,苹果炒饭,人参炒饭,把那谁冰箱里的东西炒完,最后米也炒完了。我们饿得不行,也把那些奇怪炒饭吃了。她问那谁,我什么饭都不会做你还会娶我么?那谁笑着说,当然不娶。老夏像被针戳过的气球,瘪在一边。那谁把炒饭塞进嘴里,摸着她的脑袋说,就算不能娶你我也永远爱你。
现在想来,这真是一句屁话。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不过是来安慰那些失去的人,我们兢兢业业地爱着,受尽折磨,求的不就是天长地久吗?
外面礼花四起,炸开了新的一年。
我说,新的一年来了。我们还在一起。
但是很可惜,我们一起开了头,却没能一起度过这一年。
6
一开始老夏和那谁在一起,我很生气。我觉得她是为了钱,因为我再也没见过像她这样爱赚钱的女孩了。她是我们班最早出去接活的人,给多少钱她都写,虽然我一直觉得,她写得也就那么回事。
因为我她认识了那谁,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谈起恋爱。两个人偷鸡摸狗的时候我都没发现,有一天聚会,那谁说来接我,给个惊喜。车窗降下来,老夏坐在副驾驶跟我挥手,笑得龇牙咧嘴。我脸一沉,伸手拦了辆车就走了。当天晚上我没跟他们说话。
后来老夏主动坐过来惊奇地跟我说,不会吧,你不会是那谁的前女友吧?我说不是。她又说那你生什么气。我说,我把你一起叫出来玩,是把你当朋友,可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