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十一中上学时,路上会路过西安话剧院,而刁在二十六中上学,会路过七院,所以,我们经常在放学的路上见到。该男个子高,一米八三,小分头,像个上海人,面容白皙,爱穿白衬衣,普通蓝裤子,白球鞋被他穿得很黑,后来我知道,该男买了新球鞋后从来不洗,直到穿黑、穿烂。在中学会经常看见穿球鞋的人。每到下午或体育课后,球鞋前面胶皮与帆布连接的地方都会被脚汗浸湿,然后和鞋面的尘土融合成黑色。最令人作呕的是,有人一上学来穿的球鞋就已经湿了。球鞋最先破的部位就是这一段,胶皮与帆布连接的部分。而刁的球鞋已经超越了这个程境界,是破了之后漏风的状态,但由于一直漏风,脚倒不容易汗湿了。刁就经常穿着风干的球鞋。我们俩擦肩而过的时候都会注意到对方,后来刁说,他当时觉得这个个子不高的家伙拽得很,他甚至想叫人打我。
中学时代,多小的原因都会成为打架或挨打的起因。文科班的第一名杨仑,是从理科班转过去的。一天下午上学时,就遇到一个练拳击的小伙儿,直接问:“你得是叫杨仑?”
杨仑在点头的同时,迎面便挨了一拳,鼻子都被打歪了。有同班同学看见了他,赶紧把他送医院了,脸上贴了一大块药棉,然后就跟老师哭诉。我那时还在理科班,本来要下午到他们班参加班会的,结果和文科班的同学一起把他送到了医院包扎。
杨仑哭诉:“班会开不成了,蒋涛本来还要来参加的。”
我和他们班的同学还有班主任都让他回想是否得罪谁了,他说从来没有。
确实从来没有。后来我大概知道了原因,虽然不知道谁干的,但肯定是他们班的同学叫人打的。原因是,夏天,聂振婕穿了条比较紧的裤子,叫起立的时候,聂振婕用手把贴着臀部的裤子揪了两下,为的是不让裤子和臀部贴得太紧,估计是有汗吧。这一举动被杨仑看见了,便一直盯着。杨仑这样的目光让他们班的同学看到了,很不爽,就叫了一个练拳击的给了杨仑迎面一拳。
由此可见当时社会之乱,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王菲就挨了一拳,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李健就挨了一拳。幸亏没这么唱这首歌啊,真是传奇般的挨打理由。
刁毕竟是文弱书生,光说不练的。我到了文科班,他心里说,这个家伙咋来了。
刁之前和宝宝等都在三班,所以他跟宝宝是哥们儿,于是管炜和宝宝的友谊加深,加上宝宝对我的好奇,宝宝又带出了刁亦男,而文科班的我和刁亦男成为了无话不说的知己。
管炜在初中毕业后虽然考上了高中,但也开始做生意了。班主任韩省鱼跟他说:“自己找出路吧,不要在学校淘气就可以了,毕业时来拿毕业证。”不过,管炜有时也会来上学的,而且参加考试,以他的成绩是可以毕业的。这个时期,管炜在求知书店承包了一阵后发现不赚钱,便转而开始在儿童电影院门口摆摊了,最早就是一张钢丝床,主要卖西安广播电视报、西安晚报和贺年卡。到了夏天顺带卖汽水,再搞两个冷却机,卖红色和黄色的冰水。管炜花两百块钱做了个铁皮柜轱辘车,每天晚上把车拖到楼下,挂铁链子和大锁锁上,早上拖到儿童电影院门口。到下午放学时,我会路过并陪他聊会儿天儿,这个钟点儿是电视报卖得最多的时候。
我跟刁一起放学走的时候就多了起来。
那个时候,主要是到同学家玩。刁家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在其他同学家还是封建制度的时候,刁家已经进入民主制度了。刁爸是个大帅哥,风度翩翩,毕业于中戏戏文系,在西影工作,刁妈是话剧院的台柱子。他还有个弟弟,我们叫他二劲。二劲那时在散打队学散打,很少能见到。有一次,他们散打队在兴庆公园遇到流氓,二劲就直接问他:“你信不信我用脚扇你的脸?”
“不信。”
“让我扇你左脸还是右脸?”
对方已经动手,二劲就抬脚对对方的脸左右扇起来,后果当然是那人的脸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