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报警吗?”
“……”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一看?”男人又问。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倒霉蛋沙当当哇地一声一头扎进对方怀里失声痛哭,她这一晚上所有的倒霉终于有了一个终结。
“啊,小姐,快别这样。”男人显然有些尴尬,想推开她又觉得不合适,手足无措地央告道,“人家以为我怎么你了。”沙当当这才使劲儿止住悲声,身子因为抽泣仍然时不时在他的怀里抖动。
好半天,她从他的肩上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谢谢!”她低声说。他显然松了口气,问道:“我能为你做什么?”她以为他至少会问问她到底遭遇了些什么,大半夜一个人游荡在街头,但他只问“我能为你做什么”。
沙当当很感激,虽然难为情,可现在的确只有向他求助是最可行的,她支支吾吾地提出请求:“能借我五十块钱吗?二十也行。我想回家,可钱包丢了,没钱打不了的士。”
男人“哦”了一声,弯腰去捡扔在地上的西装。沙当当忽然担心起来,人家别把她当成骗子了。她连忙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语无伦次地表白:“我叫沙当当,我是美资公司的白领,是好人。”
那人说我知道你是好人,他接过名片就着昏黄的灯光看了一眼,脸上似乎有点惊讶:“你是DB的销售?”
“对呀,您知道我们公司?”沙当当好像恢复了精神气。
“赫赫有名的大公司。”那人调侃似的一笑,随即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一百元递给沙当当。
“五十就够了。”她红着脸推辞。
“拿着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他温和地劝说。
沙当当也知道他说得对,便默默接受了,然后问他是否方便留名片。
“不好意思,我没带在身上。”他这样说,她不知道是真是假,便试探着请教尊姓大名,他果然只淡淡地说小事一桩不必多礼。
“那么,能给我留下您的手机号码吗?到时候我好联系您还钱。”沙当当诚恳地解释自己的动机,她心里清楚,这年头,谁也不愿意轻易泄露自己的私人信息。
“好吧。”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松口了。她赶紧掏出纸笔,他接过去草草给她写了一个号码。随后他把她送上的士。“路上小心。”他彬彬有礼地向她道别。
第二天上午,沙当当怕影响人家休息,特意等到十一点半才打电话联系,对方关机。她试拨了好几次都联系不上,只好发短信留言,请他约一个时间地点,她好还钱给他。到傍晚,对方回了一条短信,说请她给这个手机号码充一百元话费即可。
沙当当不愿意就此了事,马上拨打对方的手机,他没有接听,她只好又发短信留言,再三要求面谢。他没有马上表态,好一会儿才回短信:“我不方便接电话。请不必客气。”
话说到这份上,沙当当不好再勉强,唯有照办。
沙当当端详了一下那张记着手机号码的纸条,一串阿拉伯数字龙飞凤舞,让她想起他草草写就的姿态。“他是一个好人。”她心想,仔细地把它对折好夹在笔记本里。虽然她连对方姓什么都没问出来,可这个匆匆而过的男人似乎奇妙地在她身上施展了腾挪大法,因为孙建冬的冷漠而感受到的失落痛楚由此骤然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