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爹抿了一口茶,袁冬英的传奇故事从他嘴中缓缓道来:
清王朝崩坍那年——即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诞生。这天,沙湖镇的柴家、张家、李家、袁家,各家添了一个宝贝婴儿。唯有袁家,生的是一个女婴。四个婴儿,名字依次叫柴春仿、张金堂、李百炎和袁冬英。男孩体态健美,女孩容貌俏丽,个个天资聪颖。四个孩儿到了五岁,一起走进了老三爹的学堂。老三爹教他们《三字经》、《百家姓》和《增广贤文》;后来,又教《大学》、《孟子》、《中庸》和《古文观止》等等。可喜的是,他们读懂了古典经文,以至后来的人生中,学会了如何做人、教人、示人;如何做人妻、做人夫;如何做人母、做人父;如何做人奶奶和做人爷爷。
40年代初,柴春仿继承家业成了柴家的掌门人。柴春仿读懂了四书五经、《史记》、《资治通鉴》等古文,明白许多事理、哲理和做人的纲常道德。他常说“不求金玉重重贵,只愿儿孙个个贤。”他与世袭子弟不同,反其道而行之地革故鼎新,让自家的庄园变成了慈善堂。那时,沔阳县的很多富翁对佃户都是采用大斗进,小斗出;而柴春仿,则是平斗进,平斗出,一遇歉年则是小斗进,大斗出。柴春仿豁达开朗,为人正直,抚慰济贫,深得沙湖水乡人的厚爱。张金堂和李百炎家境穷苦,成了柴春仿的租赁农夫。可是柴春仿并没把他们当成下人,而是称兄道弟,以诚相待。一个篱笆三根桩,一个好汉三人帮。柴春仿把家业分成三份:本地的千亩良田由自己耕耘执掌;汉口的盐业和本地的各种作坊生意,全都交给张金堂打理;湖泊的渔业、莲米、莲藕和莲子等生意均由李百炎操作经营。李百炎和张金堂对柴春仿忠心耿直,笃实虔诚。每年除夕,张金堂和李百炎将各人的生意账本、明细表和收支余额等,全都摊在桌面上,让柴春仿审计。可柴春仿连看都不看一眼,立即叫人把账本收起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我用人的原则。
袁冬英是袁炳刚的小女儿,人称老九、幺姑。人说龙生九子,九子九个样。袁冬英天姿国色,聪慧过人。她的秉性与哥哥姐姐们完全不一样。袁冬英刚过5岁生日,家家公、家家婆就把她关在闺房内让她塑成三寸金莲,日后嫁个官吏,当个官太太享清福。可袁冬英不买账,等他们出门后,她就悄悄地解开裹脚布;当他们回家后,她又把裹脚布缠在脚上。家家公、家家婆不知其所以然反倒夸她遵守妇道。入学那天,袁冬英裹着脚,忍着疼痛走进了老三爹的学堂。袁冬英在课桌前就座后,给老三爹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看她解裹脚布。老三爹理解其意,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三民主义提倡放脚,解放妇女。袁冬英在课桌下去掉了缠在脚上的裹脚布,穿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大布鞋。放学后,她又把裹脚布缠在脚上故意跛着脚回家。过了幼年期,袁冬英彻底地跳出了裹脚的泥坑。木已成舟,袁冬英有了一双能够闯荡江湖的大脚。家家公、家家婆气得捶胸顿足,只好无奈地接受现实。
少女时期,袁冬英就不循规蹈矩,静守闺房、刺绣鸳鸯。她像男孩那样,翻院墙、爬大树、掏鸟窝、捉长虫;她上山砍柴,下湖干坑挖藕、捕鱼捉蟹,还学会了耕耘收割,操演作坊、生意运作和金融业务等。袁冬英有武略天赋,她偷偷地拜家里的保镖为师,练拳打脚踢,击剑摆棍,舞刀弄枪,十八般武艺她样样精通。十个八个小伙子一齐上阵,也要败在她的拳脚之下。袁冬英性格外向、施乐行善、广交朋友;她大大咧咧、出走四方、天马行空;她爱打抱不平、闯荡江湖、肝胆侠义。那时,人称她“云梦小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