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老莫坐在一幅没有完工的油画前，跟刘慧芸通着电话。

他说儿子不跟她联系，无非是怕她担心，儿子不想父母过多地干预他的生活。作为一个画家的儿子，他天生就应该有浪迹天涯的本事。

刘慧芸说老莫的本事就是让他晚节不保，落一老不正经的名声。老莫听她这么说不生气，问她要不要他过去陪着聊聊？刘慧芸说用不着，让他还是留着力气用在老婆身上。

老莫说刘慧芸孤家寡人的，身边也没个能说话的，他就是想趁有生之年，跟她多相处相处，也算善始善终，说不定刘慧芸一高兴就原谅他了。

刘慧芸恨恨的说，他俩七年前就已经全剧终了！这辈子他都甭想在她这儿找宽心！

刘慧芸话说得狠，觉得不过意，又换了口气关心地问老莫去医院了没有？ 老莫装悲情，说他这身体查不查没区别，五十了，知天命咯。

俩人正聊得欢，冷不丁的白洁突然开门进来，老莫慌里慌张的挂了电话。

老莫有些不满：“你怎么老爱搞突然袭击啊？来也不打个招呼！”白洁说她过来之前打电话了，总是占线，她问老莫在跟谁打电话？老莫一笑，说他是和前妻在打电话，问白洁吃不吃醋？白洁白了他一眼，说这个她倒不担心，就怕哪个不开眼的女学生又仰慕上老莫。

老莫郑重其事地说：“我同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遍。”白洁恼了，质问老莫，“你觉得跟我是错误？”

老莫赶紧嬉皮笑脸的安抚她：“一个美丽的错误。”

白洁上来就解老莫的扣子，一路把他往后推。老莫知道她的图谋，嘴上还问：“你脱我衣服干嘛？大白天的……”白洁说，“别耽误时间了，办正事儿！”老莫说，“等等，还没去医院检查呢。”

白洁自己的衣服也脱光了，她说能怀上就不用查了。“赶紧的！”她命令老莫。老莫垂头看了看自己。

刘慧芸的电话被老莫急慌慌挂掉以后就又打儿子莫小康的电话。

莫小康正在开车，忽然手机响起来，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起手机快速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老妈”。莫小康直接摁掉了电话。

路口的另一边，方依依把她的小电动车骑得跟耍杂技似的，左穿右闪，贴地飞行。

莫小康的手机不停的响着，他忍无可忍，拿起来要关机，就在这一走神的瞬间，拐弯的方依依忽然窜到了他的车前，莫小康赶紧猛踩刹车急打方向，车轱辘呼啸着停下来，砰的一声，还是没躲开！

莫小康赶紧停车下来查看，见方依依坐在地上，捂着膝盖，身边的电动车已经拧成了麻花。

方依依疼得直龇牙，见到肇事的莫小康过来气得抬头就骂：“是不是人开的车啊，拐弯不知道打灯？本儿是买的吧！你看你给我撞的！”

莫小康看了看方依依，没说话，扭头看了看大奔车翼子板上凹陷了一块。

方依依更不满了：“嘿嘿嘿！往哪儿看呢？你差点儿把我撞死知道吗？开好车就能横冲直闯啊，有本事你去伊拉克啊！”一边骂一边她撑着要站起来，忽然腿肚子一软，差点儿又坐地上。

莫小康赶紧上前去扶她，方依依甩开他的手：“干嘛呀你！动手动脚的！”

莫小康见方依依腿上有擦伤，不但没松手，居然把她抱起来，直接塞进大奔里。方依依挣扎着，“嗨嗨嗨！干嘛呀这是？什么意思啊你……”

莫小康锁上车门一言不发地回身，把电动车扶起来锁在路边，这才坐进驾驶座。

方依依惊恐地：“你到底想干吗呀？绑票啊？大街上好多人都看见了！”莫小康盯着她仍然一言不发，突然把身子向她压过来，吓得方依依赶紧住了嘴，闭上眼睛。结果是她想多了了，人家是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莫小康默默地发动汽车，方依依问他要带她去哪儿？她要他停车，不停车可就跳了！”

莫小康突然张嘴甩出一句英文：shut up，we are going to the hospital！

方依依不由一愣：“外国人啊？你会说中国话吗？”莫小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