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有现成的受宠外室，就是没有，主母给自己丫鬟开了脸，抬举起来来压制别的妾侍也是各家都司空见惯的事。

就像舅母，趁着花姨娘怀孕，就在自己身边的大丫头兰溪开了脸，给了舅舅，花姨娘这阵子就老实多了。

王姨娘抓住陈氏这个话头，立即道：“夫人说得是，论理，世子爷要纳哪位姑娘进门，咱们无非就是多个妹妹罢了，也只有高兴的。可是如今世子爷偏要遮遮掩掩地养在外头，难免叫人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趁如今咱们知道了，先问个清楚，再做防备才妥当，夫人说可是？”

这王姨娘嘴头子果然利索。

这段话有理有节，又是体贴又是委屈，看来人家受宠十年还是有道理的，至少会说话又知道体贴，眼界或许因为出身注定高不了，可是小节上还是颇有出众之处的。

周宝璐赶着在陈氏说话之前便说：“还是姨娘有计谋！这话说得极是，不管这事最后要怎么着，总得先知道个首尾，知己知彼才是要紧的。既然如此，就劳烦姨娘去安排吧！横竖这院子姨娘是管过的，问哪些人、要怎么问，姨娘都清楚。一起交予姨娘，才便宜。”

王姨娘瞠目结舌，这大小姐怎么这么无赖！

那一回打着骂着要夺了自己的管事权，如今有事了，就成了她最清楚了，打发自己去出头，今后闹出来，自己就成现成的背黑锅的了。

王姨娘气结，她打听到这件事后，自己也是斟酌过才来回陈氏的。要处理外室，哪有她来出头的？所以想来撺掇着陈氏这个正室夫人出头，这才是最名正言顺的。她只是一个姨娘，自从上次惹恼了公主，儿子记成嫡子的事也黄了之后，王姨娘便觉得周继林对她与以前不大一样了。

或许是被那日的事闹的，也或许是因为有了外室，反正总是不同了。

王姨娘思前想后，便来撺掇陈氏，想来陈氏也不愿意自己的夫君在外头有外室吧？只要陈氏肯出头，不管事情怎么闹，周继林发起火来，倒霉的自然是陈氏，与自己无关。

没承想，哭了半日，说了许多利害关系，挑唆这耳根子最软的夫人。正是关键时候，偏偏这位大小姐又跑来了，顿时就拦住了夫人，还想把黑锅往自己身上推，王姨娘气得肝都疼了。

可大小姐真不像夫人这样好打发，王姨娘忍着气，想了想便说：“我不过是个奴才，如何敢去问爷身边服侍的人，实在是没有这个规矩，要问这些个，自然要夫人传了人来问，才名正言顺。”

陈氏听了觉得有道理，抬起头来，一个“好”字刚要出口，周宝璐眼疾手快拦住了，立即道：“要我说，让娘传了人来问才是不好。娘这里大张旗鼓地传了爹爹的小厮进来问话，爹爹岂有不知道的？爹爹那脾气，王姨娘纵是不怕，也没必要撩拨。还有老祖宗，只怕也立即就知道了。要是真有点什么不好的，哪里还有机会转圜？老祖宗一生气，爹爹能落个什么好？倒不如姨娘使个法子去问一问，真有什么问题，说不定还能想个法子。”

陈氏立时又觉得周宝璐这话也很有道理了，便说：“璐儿想得周到，先瞒着老祖宗是要紧的。”

娘还是真心替爹爹着想呢！周宝璐忍不住揉了揉脸，见王姨娘还是一脸不愿意的模样，便对陈氏说：“我看娘也劳神得很，不如进去炕上歇歇，我来跟姨娘说。”她也不容人说话，对芒语使了个眼色，芒语便心领神会，半扶半拉地把陈氏扶进去了。

幸而娘的行动力差，有人稍微强硬点她就会不自觉地顺从。周宝璐这才轻声说：“姨娘想一想，我娘在外头的时候有多少，在府里的时候又有多少，爹爹在外头有多少人，和我娘有什么相干？姨娘若是不肯过问这件事就罢了，我跟我娘都当不知道就是了，姨娘自己斟酌吧。”说着也不听她回答，转身进里头屋里去了。

留下王姨娘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