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育山放下课本,像生吞了一个板栗似的,重重干咳一声,道:“同学们安静,我们把这道阅读题讲完。讲台上的老师没说下课,铃声就不能代表什么。”
教室里嘀嘀咕咕着不高不低的抱怨声,声音多是来自后排的学生。前排的学生仍然挥汗如雨地奋笔疾书,不肯漏掉台上新来老师所讲的每一个知识点。
七班是按考试成绩排座位的,成绩差的坐后边,像沈浩然这样成绩不上不下的中等生坐在中间,成绩好的坐前边。有点儿像新闻里报道的大会,为方便镜头展现人民公仆形象,优秀的干部们总要被摆到最前排。
这套政策不单是七班的周老大一人在施行,三中这届有十个高三班级,学生座位差不多全是这么来的。沈浩然知道这是一种激励措施,但他不喜欢这种剑拔弩张的感觉。每天坐进教室,身边都是熟悉的面孔,却要以跟他们拼命的心态去面对。
上午的第二节课之后,有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校园里的广播放的是运动员进行曲。
到操场整队、做操,也只是高一高二的事,政策决定了这三十分钟的轻松时间,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高三学子毫无关系。
这样一来,上第二节课的老师可以理直气壮地拖堂:“下课休息三十分钟干什么,五分钟上个厕所就够了。”
即便碰上个好老师,或者老师有事,不能瓜分这三十分钟,大多数高三学生也会选择窝在教室里做题。
步入高三,一些学生雷打不动地潜伏在厚厚的书堆之间,除非要抄笔记,才会抬头看一眼老师,沐浴他老人家激情四射的唾沫,其他时间就像折了颈椎似的,脑袋从来不抬。
高三教室里这种铺天盖地的压抑感,沈浩然一直都没能适应。下课只要有时间,他就和田威、张瑞博走上半个校区,溜到教工家属区的公共厕所去方便。不是说教学楼没修厕所,只是这个跋山涉水去如厕,借此开开小差、放松心情的行为,在几年的高中生活里已然成为了他们的习惯。
这节英语课的下课铃已经打了很久,尹育山又布置了一些题目,终于走了。
沈浩然把刚收上来的英语练习册整理好,高高地抱在手上拿去送交。
进了老师办公室,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怎么也没找着那张才认识没多久的胖脸。他向其他老师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尹育山不在这间办公室。
沈浩然要找周老大咨询一下,也找不着人。他看了看办公室墙上的挂钟。田威和张瑞博还在教室等他去散步,多耽误会儿,田威又要捏断他的脖子了。他犹豫着要不要把本子放到班主任的桌子上,留张字条托他转交。
“哦哟?这不是我们的沈帅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