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轻得只有沈浩然一个人能听到，但他还是吓了一跳，心差点儿跳出来。他半转过身，眼角中出现的脸就和脑海中的重合在了一起。学习委员余小雅那双亮汪汪的圆眼睛，正扑闪着看着他。

沈浩然跟张瑞博他们说，他见着这双眼睛就腿肚子发软，站不稳。

“你好啊，你知道尹老师在哪吗？”本子还没放下来的沈浩然几经调整，仍只能以半张脸对着余小雅。他想他这个“犹抱琵琶半遮面”恐怕是没有太多美感。

“他在哪我不知道，他可是新来的老师，我还没来得及在他身上装摄像机搞全程监控呢。”余小雅说完了就笑，露出一副白白的牙齿。

“哎呀，”沈浩然似乎才感受到本子的重量，双手往下一沉，无奈道，“我是问他的办公室在哪儿，您——知道吗？”

余小雅用手掩住嘴，笑得更欢了。

“这个我倒知道。是楼下中间的办公室，里面房间靠窗的第二个桌子……这样吧，反正我要去买东西，送你一程如何？”

沈浩然连连应好，恨不得作揖相谢，可惜腾不出双手。

两人踱出门外，他让余小雅走在前面带路，压低了嗓音问道：“你来周老大的办公室有什么事吗？”

七班的学生私下都是这么喊班主任的。周老大，的确是个男女老幼皆宜的外号。

余小雅摊手道：“没啊，我路过这见你在里面发愣，担心你被哪个老师罚站，就进来看看嘛。” 

“你见过捧着这么高的本子罚站的吗？再说，我这么品学兼优的学生，能被罚站吗？”

余小雅笑道：“那不好说，谁让沈帅哥喜欢搞另类呢？”

她说的是沈浩然看小说的事。余小雅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沈浩然一直觉得她的口语比他这个英语课代表要好得多。沈浩然很喜欢塞林格的《麦田的守望者》，中文看完了觉得不过瘾，还让上海的朋友邮了一本英文原版的过来。有次周老大组织班干部开会，他在下边百无聊赖地翻这本英文书，被身旁的余小雅看见了。大概是因为没见过哪个高中生读英文原著的，这以前对他爱理不理的余小雅忽然兴趣大发，抓着沈浩然问这问那。打那以后，她碰见沈浩然时就热情多了。沈浩然也挺喜欢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