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杯叫激流的咖啡(1)

夏布埃尔的薰衣草 作者:昂放


“这个故事发生于美丽的巴黎时值一四八二年叙述爱与欲望的故事我们这些无名艺术家运用意象和诗韻试着赋予它生命献给各位及未来的世纪大教堂撑起这信仰的时代世界进入了一个新的纪元人类企图攀及星星的高度镂刻下自己的事迹在彩色玻璃或石块上一砖一石,日复一日一世纪接一世纪,爱从未消逝人类眼看亲手造的塔越升越高诗人和吟游歌手唱着爱曲情歌许诺要带给所有人类一个更好的明天信仰的时代已成云烟一群群野蛮人菌集在各个城门异教徒和破坏者纷纷涌进世界临近末日预言了西元二千年的今日”

舞台。一束光线。艾丝米拉达在群氓中奔跑。突然安静,她唱:“波西米亚,我是个吉卜赛女郎,没人知道我来自何方,我是大路的女儿。

波西米亚,波西米亚,谁又知道我明天的去向……”

我在大幕之后。拍照,更换底片,记录。所有歌唱。所有明灭的光。苦难和诗。最后一常加西莫多与艾丝米拉达缠抱着化为尘土。“只有死亡能将我俩的名字结合,让我灵魂飞翔,远离这苦难的土壤。让我

的爱,融入宇宙之光——”今天:1998年9月16日。音乐剧《巴黎圣母院》在巴黎市政厅首演。这个夜晚。蒙马特,诺阿站在高处孤独极了。她看见自己抱着布娃娃,面前彩色木

马旋转。一个小女孩儿的歌声在黑夜,在游乐场深处。九个月前。蒙特利尔。“巴黎人洗衣房”。一封信:

“——请你为我工作。记录《巴黎圣母院》的排演。这出音乐剧是法语乐坛两大天才的合作。理查德·克斯昂特在法国,他为《巴黎圣母院》全剧谱曲。吕克?普拉蒙东在魁北克,与你居住在同一城市,他为全剧填词。他不认识你,但他认识你的照片。我相信他的判断力。”

一张名片。

皮埃尔﹒拉瓦烈

音乐制作人唱片出版商

我决定为他工作。因为巴黎。因为雨果。排演。工作。离开。离开西岱岛。离开巴黎圣母院。1999年。夏天。我在“激流”咖啡馆。我一直在。这完全因为它坚硬清洁的玻璃壁板。它的辽阔。它的隔绝。它竖立在世界一侧。我反复出现。它是我私人的玻璃。我的观看和照片具有了奇异非凡的品质。我的街。无比安静。无比孤立。这时。积雨云从玻璃壁板尽头圣劳伦斯河上空显现。它夹带大块的晴空照着真正的

激流和白色堤岸。玻璃中间是戈蒂埃广场下午的幸福。杂耍艺人骑着独轮车抛彩球——青年洗着魔术纸牌——棉花糖在孩子的高度行走——街头画师削着铅笔——两个黑人在跳机械舞蹈——一只风筝默静在黑云之下,拉着线的孩子看到雨——一个白脸小丑在街边唱歌,守着一只旧布娃娃——我看着自己的影子在玻璃边界。没有声音。雨云开始翻滚。在照相机的取景框中,在黑色液体浸泡的冰块表面。玻璃壁板上一场大雨。混浊白色。雨过去。一只风筝在高处滴着彩色水。之后,它缠在广场中央的塑像上。一个潮湿的孩子离去。广场空白。小丑的白油彩被冲洗掉。一个女孩子。玻璃壁板。水缓慢向下。我买一杯叫“激流”的咖啡。出去。我经过那个女孩子。油彩开始凝结在地上,硬币泡在积满雨的铁盒子里。她看着广场的空旷。看着我。我把咖啡放在地上。离开。歌声:“波西米亚,我是个吉普赛女郎,没人知道我来自何方,我是大路的女儿。波西米亚,波西米亚,谁又知道我明天的去向……

父母都离我而去,巴黎成了我的故乡,然而当我幻想着大海,我的心思就已远飏……

波西米亚,波西米亚,没人知道我来自何方。波西米亚,波西米亚,谁又知道我明天的去向……”我背对歌声离开。玻璃壁板明天就会干。转天。“激流”咖啡馆。我在工作。这个夏天我属于玻璃。它永不关闭。广尝喷泉、雕像、人群、堤岸、河水、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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