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猎户座，

藏在某个角落。

暖暖春风拂过，

心中早已寒彻。

——车品聪原创歌曲《猎户座》

他坐在拘留所的地上，反复端详着面前的铁窗，意识到自己或许一辈子就这样身陷囹圄，抑或不久就会走完这短暂的一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不奢望自己能得到赦免。警局的人虽然判断对了他的身份，却说错了一件事情——黄山那次他是真的想坠崖轻生，只不过大雾救了他一命，他看不清山下的环境，跳到了下边突出岩石的灌木丛上。他艰难地从那里攀到另一块岩石上，居然发现一条大概是以前的采药人走的小路。

他没有死成，获得了重生，从此他舍弃了自己的身份当了一名乞丐。他心里是怀旧、脆弱、多情的，一直不能忘记当年失恋的事实，也不敢面对当年被车品聪欺骗的事。

他死过一次了，已经不怕死了，况且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而死，又有何妨？

铁门外边又响起“哗啦啦”的钥匙声，两个警卫打开门，冲他招招手说：“俞数，站起来，去审讯室一趟。”

他无精打采地站起来，戴着镣铐跟警卫沿熟悉的道路走过去，结果他惊讶地发现，在熟悉的房间里又见到了熟悉的人。

长发女人和短发女人这次都面露微笑，而那个傻乎乎的男人却依然痴笨如初。

“俞数，你坐下，上次忘记介绍了，我是这里的副局长林瑛，”短发女人站起来说，“这位是我们警局的顾问沈谕沈小姐，那位是她的先生言桄。”

“你们好。”他懒洋洋地冲他们点点头，什么局长、顾问、先生，现在在他眼里都是浮云。

“俞数，你知道不知道，你其实并不是杀陈咪咪的凶手。”姓沈的顾问忽然开口问。

“怎么会不是？！我亲自、亲手、亲力杀了他！”他猛地有点梦想泡沫被人戳破的感觉，激动得跳起来大声驳斥着。

“不要激动，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凶手另有其人。”林局长也笑着补充道。

“怎么会是其他人，凶手就是我！我发射的毒箭难道连自己都不清楚吗！”

“不是的，其实在你发射毒箭前，陈咪咪已经中毒了。”沈顾问笑得很柔和、很睿智，他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要是有这样一个姐姐该多好。

“整个事情都很清楚了：第一，陈咪咪身上没有毒箭，只有一枚毒针，那枚毒针肯定不是你发射的；第二，陈咪咪的致死原因不是那枚毒针，而是他服下了大量的尼古丁。在物体表面存在的尼古丁具有不稳定性，即使残留在嘴和喉咙里，也会很快分解，警方只能在血液中检测到尼古丁中毒，所以误以为是那根毒针所为。而实际的凶器呢，其实是一支唇膏。”沈顾问依然微笑着说。

“唇膏？”他惊讶地问。

“对，和许多南方人一样，陈咪咪也不堪北方的干燥气候，他同廖雪松一样有舔嘴唇的习惯。他随身都带着化妆包，而使用最频繁的则是一支唇膏——他要保持嘴唇的湿润和光泽。凶手正是基于这点，在唇膏里下了大量尼古丁毒剂，陈咪咪演讲前涂抹了数次唇膏，演讲中又不停舔舐嘴唇，他就是这样被毒死的。你是在他倒下的瞬间才发射毒箭的吧？”

“对，可是……”他一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