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宏伟听了,陷入沉思之中,是啊,真是个拐把子参场,就是同班同学,一下就来了6个,还不算自己。他想起一大早从家里出来时,妻子付芸琪调侃他的话:“到了参场,看看你的那些同学,有没有人参女可以怀旧?”
一时间空旷的田野上只有老三菱吉普的发动机声,突然一阵叫嚷声传了过来,前边界渠旁有十几个人扭打到了一起,典宏伟连忙问许明忠:“这是怎么回事?”
许明忠看了看说:“可能又发生了和农民的边界纠纷,要春耕了,又该开始了。”说着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很快拨了一串数字,接通了主管副场长房胜杰的电话,对着手机讲了起来。
典宏伟在一旁听了个隐约,等许明忠挂了电话,忙问:“房胜杰管这事?”
许明忠说:“对,别小看咱班的女学委,可给我撑着参场的半边天呢。”典宏伟眼前立即浮现出房胜杰快人快语的样子。许明忠又说:“典处长,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填一下你们拿来的调查表吧。”
挂着外省牌照的老三菱吉普偏在这时熄了火,司机小关焦急地发动着,许明忠说:“对不起了宏伟,还得麻烦你和我一起推这车。”
两人来到车后,许明忠弯下腰来想喊个号子,把两个人的力量用齐了,就偏过头要对典宏伟说,这时典宏伟也躬起了身子,正侧头示意用力,两人一齐喊道:“一二——三、一二——三……”那车还真的发动了。或许因为刚才一起合作成功地推着了车,两个相视一笑,这笑仿佛让他们找回了二十年前当班长和团支书的感觉。那时,他们那个特产班一直是先进班级,这与他们两位的合作分不开。
典宏伟问:“这车有年头了吧”。
许明忠手扶着车身说:“是早些时候收回的顶债车,可废油了,但不能换省油的新车,一来没钱,二来新车也不能开,怕大家有意见,只好这样对付着。其实细算账,修车钱和浪费的油钱早够买台新的了。”他的苦笑很有特点,像吃了涩果一样吐不出来,干脆咽了下去。
往回走时,隐隐约约地看到前面的路上黑压压的许多人,许明忠让小关慢点开车,他对典宏伟说:“前面的人可能是上访的,他们大概听到厅里的调查组来了,在路上拦车呢。”
典宏伟指着山脚下的一溜房子问:“这是个分场吧?”
许明忠说:“对,这里是二分场,有一半的人都姓典,我们这个典家堡的名字也是发源于这里。今天,典家人拦住典家人,可不是为了认亲,你要有所准备了。”
典宏伟一想到自己马上被围住,也不免有些紧张,但他故作轻松地说:“典姓是少,我老家离这200多公里呢,我们典家是按家谱排的辈,要论倒好论,查查上下几辈范的字就行了。”等车开到近前才弄清楚,原来是一伙儿扭大秧歌的正在路边集合。许明忠和典宏伟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为刚才的猜想苦笑。许明忠转移着话题说:“这伙儿大秧歌是蓝旗有名的典家班组织的,班主叫典里国,也是我们场退休职工。”
省特产厅调查组的到来像一块石头落入湖中,在蓝旗参场泛起了涟漪。
下午刚到上班时间,场机关大门口就已聚集了100多名退休职工,有的老夫老妻互相搀扶着,有的拿了一只小马扎,随时准备站累了就坐下,有的拄着棍子,黑压压地要进大门。门卫老袁紧张地把大门锁上,立即遭到大家的指责和谩骂。
有位穿着老式军装,胸前挂满各种奖章和像章的老军人正对老袁吼道:“老袁头,你也是退休的,为什么关大门?”
旁边的人立即附和:“老袁,你有份打更钱,就忘了大家了。”
场面越来越乱,老袁开门也不是,不开门也不是。这时典宏伟、许明忠从三菱吉普车下来,许明忠叫老袁打开大门,把大家往会议室里让,会议室里立即乱了起来。正常有60人的座位一下挤进100多人,后来的只好挤在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