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几个参农,看了前后不到20分钟,充其量拔了几棵参苗,他们说你那不是七年坐货参,就不是了?他们谁呀?权威专家还是质检部门,你为什么不辟谣?”
赵友低声说:“我不能。”
“不能?为什么呀?”殷继先又急又气,恨不得冲上去把赵友撕成碎片。
“老殷呢,你坐下,让我慢慢说。”
殷继先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他用手捋了捋桌子上的帽子,又小心戴上。既然赵友这么说,一定有个原因,他平静下来,说:“好吧,你讲。”
赵友说:“老殷,其实我没有那么多七年坐货的参,只有一丈多的种苗,要是用他们繁育,恐怕要等好几个七年。”
殷继先吃惊得又去抓帽子,但手在空中停下来。他觉得不对,大家都说赵友有许多七年坐货参,要是没有,他凭什么让大家集资买那参圃,没有七年坐货参,他拿什么返利。赵友恐怕又在耍花招呢。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赵友说:“还记得当初我要当副场长吧。我心里明白,如果我不带头承包,许明忠他不会让我当的。可我拿什么承包,要资金没资金,要市场没市场,我就在七年坐货参上做足了文章。先是搞到了苗圃有七年坐货参的鉴定,这个倒是不假,有是有,但只有一丈多,但我在发给集资者的材料上改成百丈了,这也简单,把咱场上报的材料复印件‘一’改成‘百’,百丈参就有了。大家也真信,这你也能理解,人参这种东西本来就神神秘秘的,集资这种事儿本来也是半明半暗的。先集的得了甜头,也就提供了证实,越传越玄,越集越多。剩下的事儿你都知道了,非常好操作,很多人还是求了你才集上来的。”
殷继先苦着脸,咧着嘴静静地听着,他心里的疑云依然在翻滚,赵友这么做,就为当个副场长吗?那30%的返利可是真金白银,他实在想知道那最终的原因,所以他就不去盘问,怕一打岔就耽误了揭秘的时间。
赵友说:“我为什么这么做,这里又有个女人的故事。”
殷继先这个气,但他只能换了一下坐姿,耐心地等待着赵友的故事。
“我在规划局有个‘铁子’,在她那里我看了一幅规划图。新建的蓝通公路要通过我们场的苗圃,我就急于发展面积,扩大种植,到时,会得到倍加的补偿款呢。别说按七年坐货算,就是按正常坐货算,也是一大笔呀。与这笔钱比起来,30%的返利又算什么。所以,我才大集特集,一集再集了。”赵友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是,这条路最后改了道,原因是那片国家重点保护林母树林。”
“母树林谁不知道,当初设计路时会没想到?”殷继先终于忍不住问。
赵友说:“当初设计时想到了,只通过苗圃,并没动母树林呢。可是北京来了几位专家,说要给母树林一定范围的生长环境,这条路才改线的。”
殷继先终于明白了这场发财梦的来龙去脉,可是,这已是好几年的事情了。赵友在这以后仍在集资,而且就在前几天,又通过两个女人集了资,还将隋军的返利继续算作集资。
赵友继续说:“线路更改后,我不得不拆东墙补西墙,用新集资还老集资,窟窿是越来越大。到去年年底,假人参商标事件又发生了,更是雪上加霜,我知道早晚有崩盘的一天。今天,几个参农一咋呼,我想还不如因势利导,大白于天下吧。”
殷继先问:“你准备就这么放挺了?”
赵友的眼神颇有深意,他挪动屁股下的椅子,凑近身子,放低了声音:“我也受了上次的启发。你记得前几天咱俩和隋局吃饭,不是说要把假人参商标事件往总场身上推吗?我急中生智,就想推进这个办法。”
殷继先听得心惊肉跳,他想了想,整理着思路,问:“就算这事能赖在总场身上,可百丈参也是你一手策划的,这才是主因,你怎么赖?”
赵友又靠近身子低声说:“我还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