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前并排着两座敖包，像小山丘似的，两座敖包之间相隔着一段距离。东边这座是用粪灰堆起的，西边的那座是用牲畜圈的垃圾堆起的。两座敖包是苏美家族引以为豪的发家史的见证，也是他们奴役百姓的权力象征。两座敖包中间，有一条笔直的小路，直通门外一块洼地。这时，洼地的井台上，一个姑娘正在打水。她远远看到朝克巴雅尔时，马群已先跑到井边，仍是那匹调皮的小马驹儿，乱跑起来。如果马从敖包中的小路跑进德木其格的院子，马倌可就闯下大祸了！

朝克巴雅尔见势不妙，就像往常骑马冲向梁顶那样，催马疾驰。打水的姑娘也忙放下水桶和扁担，帮着拦挡。她抢先赶到敖包中间的路口，马群被迎头拦住了，等马群乖乖地陆续跑到井边后，打水的姑娘才向自己的水桶和扁担走去。牧马青年骑着黑马奔驰，划破了路上像纱幔一样的尘雾，马蹄下腾起一条长龙似的黄烟，转瞬间，他来到姑娘跟前。

打水姑娘梳着一条又黑又长的辫子，穿着破旧的绿袍，肩上打着青布补丁。

牧马青年在她面前下了马，姑娘也放下扁担站住了，用尊敬兄长的目光注视着他，好像期待着他说什么。

尽管是姑娘帮着拦住了马群，可朝克巴雅尔连句客气话也没说，开口便问：“赛罕其木格，少爷为啥让把马群赶来？”

“说是明天打围。”姑娘答道。

“噢！明天二十三号了。喂，大叔的病不要紧吧？”说着，朝克巴雅尔跨上了马。

“不要紧的，哥哥，明天你也去打围吗？”赛罕其木格又问。

“打围”二字勾起了朝克巴雅尔的瘾头，但他不知道能否找到个替他放马的人。他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是支吾着：“我？嗯……回头再说吧。”说完便赶着马群去了。

看来，姑娘像有件什么事，可没来得及对朝克巴雅尔说。她担起满满的两桶水，颤悠悠地沿着敖包中间的小路向院里走去，水一点儿也没溅出来。她边走边哼着民歌《龙梅》。

赛罕其木格这姑娘，很小就喜爱唱歌。尽管她整天屋里屋外地忙个不停，可干活儿时，嘴里总是不停地唱，为此阿爸偶尔还训斥过她，说她没规矩呢。她渐渐长大后，也有了心眼儿，不像过去那样，不管到哪儿总是不停地唱了。但她仍是喜欢唱歌，而且歌也唱得越来越甜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