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5拐进东单大街，天色渐暗，夹道的商家霓虹亮起来，映在茉莉脂粉匀净的脸上。“你这人还就是走运。”茉莉说。家瑾想她强调的走运跟银泰那套房子有关，人家都是一大早就排队登记什么的，他和小弦决定买的时候，正好剩下一套，茉莉再找个熟人就买到手了。

“你猜怎么着？老张正好管你这案子——‘国际大案啦’。”茉莉粗着嗓子模仿她朋友的声调。

家瑾说：“怎么是‘我这案子’，我可是清白无辜。”

“真无辜？”茉莉瞟他一眼，“你也够能耐的，跟黑帮老大的小三扯上了。”

家瑾语塞，茉莉这是第一次抢白他。不过茉莉就是茉莉，点到即止，她继续说：“我去找你那会儿，警察正搜查你们的公寓呢。”

家瑾被“你们”扎一下，回想起来，他和奥尔加应该算是“狭路相逢”，他居然还想过跟奥尔加的叔叔探寻合作机会。小弦出家对他的打击都到混淆是非的程度了，还是敌人太善于伪装？

“老张欠你什么了，竟向你泄露国际大案的细节？”家瑾把话题从“你们”拉开。

“他欠我的多了。”茉莉眉毛妩媚地一挑，“总之，你今天出来那么顺利，全靠老张关照啦。你有篮球决赛票吧？我可跟老张许诺在先了。”茉莉在金宝大厦停了车，俩人上三楼荔苑酒家，要了一个卡座。

“茉莉，奥运我是不想看了，所有的赛票都给你，但那也还不清你这份人情吧？”家瑾替茉莉倒酒，提起校友在巴西失踪的传说。

茉莉说：“你在北京，奥运圣火熊熊燃烧，怎么能跟十几年前的巴西相提并论？再说啦，还有我罩着你呢！”茉莉跟家瑾碰杯，眼波盈盈，犹如酒杯中的琼浆。

家瑾刚开始同茉莉打交道那会儿，难免对她的美目流盼产生误解。美女帅哥的眉来眼去，在商战里玩起来别有一番动魄惊心。但相识七年，家瑾却早已熟知，茉莉那样的眼神，不过是讨价还价的先兆，像墨斗鱼释放的烟雾。他心领神会地笑着叫侍者点菜，一边等茉莉报出她的真实价码。

龙虾伊面上桌，色香味猛烈袭来，家瑾筷子飞舞，也顾不得烫嘴。茉莉看他狼吞虎咽，慢悠悠地说：“银泰你是不能住了，我帮你租出去，你先回洛杉矶缓缓吧。明天我去帮你收拾收拾。”

茉莉真是会培养长期客户啊，购买公寓的佣金一次拿完，出租公寓的佣金却是源源不断的，但茉莉赚这点佣金跟保他出拘留所的人情比起来算什么呢？家瑾想，这个漂亮精明又义气的经纪人他是长期用定了。

茉莉搁在桌边的手机振动起来，她扫一眼显示屏，又郑重其事地看一眼家瑾。“喂，嗯……什么时候？”

“有人要见你。”茉莉挂了电话说。

“谁？”

晚上

家瑾随茉莉搭电梯走进停车场，一名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等在宝马X5前。男子穿条纹保罗衫，个头比X5还高一大截，该有两米吧，修剪时髦的短发用发胶塑起，像刺猬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