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茉莉低声介绍。

男子对家瑾微微点头，做个请上车的手势。茉莉拍拍家瑾的肩膀说明天给你电话，转身离开了。

老张把车前面客座的空间推放到最大限度，仍然是蜷腿弓背屈就的样子。家瑾看着有点无所适从，经老张提醒，才发动了汽车。

“往哪儿开？”

“送你回家。”

车窗外夜色阑珊，街心花园纳凉的人所剩无几，两位穿圆口白汗衫的老人站在街口，扬手交换当晚最末的几句闲话。

“多亏你关照了，什么时候请你吃饭？”家瑾讪讪地说，说完心里又不踏实，这个近乎该套还是不该？

“有机会的。”老张的回答慢了一个节拍，口气很慎重，“许先生，想请你帮个忙。”

“没问题，你说。”只要他能做的，家瑾想，那是义不容辞。

家瑾听老张用邻家大哥一样诚恳随和的语调讲解完要他帮的忙，却懵了。他就知道今天出来表面容易，其实不那么简单，但他确实已经牵扯进去了，又不是老张介绍他认识了奥尔加的。

“打入敌人内部通常要经过多年训练吧？”他吞吞吐吐，“我根本没经验，一紧张就喘大气，而且意志薄弱，人家用刑使美人计，我都经不住考验。”

老张大笑：“许先生看过不少间谍片嘛。”

“我是说真的。”

“当然有一定危险性，但他们目前并不知道我们找过你，所以你有很大的优势，不充分利用太可惜。”

沉寂，如他们刚驶过的一条小路。

“有时候，人有必要做点超越自我的事，也很有意义。”

老张这句话让家瑾想到他虽然六根不净，令自己鄙夷，却仍然是社会精英，里外都还是作栋梁的材料，再说，听起来他似乎也别无选择。“深刻！”他对老张点头。

老张趁热打铁，开始向家瑾交代行动细则、注意事项，好像已当他是推动破案进程的先锋。

真相的刀锋

二零零八年八月十一日上午洛杉矶

原定来交接的人没有出现，多米奇在电话那边说:“度假去吧，奥尔加，到罗迪欧大道去挑个新款的LV手袋。”

听起来多米奇对她及时将“货物”从北京带到洛杉矶很满意。那个手臂上缠着蟒蛇的安德鲁和他的小六（跟班）瑟基哪是多米奇的对手？还不知好歹逼她一起背着多米奇把“货物”转手给北京的买家。多米奇是老了，但他并不糊涂。

“谢了，甜心！”奥尔加应道。虽然她错误地将多米奇当作甜心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但她至今没改过口，多米奇也没让她改过。她不改，开始是顺服的表现，后来是为了他安心；他没让她改，她知道，是赏赐、默认她在“机构”中的地位。在他的“机构”里，她是唯一能叫帕坎（老大）“甜心”的女人。

“别走远了，像那两个浑球，一不留神就走丢了。”

那两个混球当然指安德鲁和瑟基。先前多米奇提到这事的时候，奥尔加以为他们是被北京的警察抓了，现在听他这样说，她又想是多米奇收拾了他们。他给她的信息经常模棱两可，跟他多年，她清楚这是他挟制手下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