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姐,这儿不能吸烟,要喝点儿什么吗?”
“真是绝了。”奥尔加笑,把香烟扔回手袋。
中午
2008年夏天LV的最新款式是水彩印花,粉紫橘黄的经典花押字染在咖啡色的细纹皮革上,橙红的蛇皮手把散发几分怀旧气息。奥尔加端详一会儿手袋,又回头望出店门外,心不在焉的样子。星期一的正午,她是罗迪欧大道LV旗舰店里屈指可数的几位顾客之一,两名销售员围着她团团转。
奥尔加喜欢LV的原因很简单,LV的花押字图案让她想起小时候喜欢的北极熊奶糖的包装纸。那时母亲还在世,父亲还没开始酗酒,在海参崴一家造船厂做电脑工程师。
每年夏天,父亲会带一家人去海参崴南边的海滨小镇度假。小镇火车站有一家杂货店,每次他们一下火车,母亲就一手牵着奥尔加一手牵着伊莲娜,到杂货店让店员称一磅北极熊奶糖,散装的,店员称完倒进纸袋递给母亲。母亲一边往店外走,一边从纸袋里拿出两颗糖,一颗给伊莲娜,另一颗剥开放进奥尔加嘴里。母亲的手指染上奶糖的气味,甜醇温润,带一丝咖啡的焦香。
伊莲娜穿着和母亲连衣裙同色的桃红太阳裙在前面跑,奥尔加追随在后,想叫“等等我”,但奶糖四四方方一大块,塞满了奥尔加的小嘴,她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纯粹的快乐的声音。
八岁以前的记忆,点点滴滴沉没水底,奥尔加要费很多力气去捞,沉甸甸湿漉漉地捞起来,却又无处存放。她依稀记得咖啡色的糖纸上印着菱形和圆点图案,像夜空飘落的雪花,雪花中有没有北极熊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多米奇第一次送她LV手袋的时候,她是他刚从海参崴到莫斯科的火车上收容的十六岁少女,单纯无知,急于找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他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他没强迫她,她自觉自愿。这个和她父亲年纪相当的男人,那时在奥尔加眼里是乱世枭雄,强悍精干有魄力,钱与势被他像手中的酒杯一样挥洒自如,不像她父亲,失业没多久就被酒精烧昏了头。
莫斯科凯宾斯基酒店套房里,多米奇伏在她身上喘息,多肉的鼻头油光闪闪,淡黄的胸毛水淋淋粘着她刚发育成熟的乳房。奥尔加在陌生慵倦的灯光里看着他眉心两道竖立的折皱,以为她的毫无经验让他扫兴了,整夜不知所措。窗外,莫斯科河静静流淌;窗内,沉沉睡去的多米奇鼾声如雷。
第二天奥尔加接过多米奇的礼物时,才看清他眉心的两道折皱实际是两条浅褐色的疤痕,天长日久印在额头,使他看上去像永远在皱眉,谁也讨不到他的欢心。
奥尔加把多米奇给她的LV手袋抱在怀里,受宠若惊,满当当的感觉几乎使她发出小时候追在伊莲娜身后“唔唔”的声音。
“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亏待你。”多米奇在她屁股上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