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加跟靠在床头昏昏欲睡的伊莲娜絮叨，心里却清楚，逃离阿米尔的公寓不过是最容易的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她很多还毫无把握。比如，如何帮姐姐度过毒瘾。她给她服过安眠药，注射了半剂海洛因，不知这是否正确的戒毒程序，减量总没错，再说她下午从马克熟识的俄罗斯毒贩那里只买了两天的用量，她带的现金已所剩无几。今晚迅速行动，一旦成功，明天就带伊莲娜远走高飞，尽快找个专业戒毒师。

新买的手机震动起来。“我们帕坎要见你。”是好莱坞那个红头发的俄罗斯毒贩。

下午奥尔加跟他做完交易，又拿一卷美金夹一张字条，说钞票归你，字条传给你们帕坎。“我就是帕坎。”红头发说。奥尔加冲他喷口烟，拍拍他雀斑点点的脸蛋说：“先好好做个雪斯底沃尔基（小六），嗯？”

字条上只有一个代码，“东北虎”，红头发这个级别的“机构成员”根本看不明白，但红头发的帕坎、帕坎的帕坎都知道，“东北虎”是目前最热的“宝贝”，各大“机构”争相夺取，与之有关的任何信息都会立刻吸引最高级别帕坎的注意力。

“时间地点？”

“鲍勃的俄罗斯菜肴，今晚十一点……”

廉价汽车旅馆的玻璃窗被接连呼啸而过的两架波音747震得“嗡嗡”乱颤，地板也摇晃了一阵，奥尔加差点没听清红头发最后那句话。

她望向床头，伊莲娜睡态安详。倦意像一张长绒毛毯从头到脚披盖下来，昨天上午到现在，三十多个小时，她还没机会合过眼。奥尔加打一个长长的呵欠，拿起已经冷却的咖啡壶，倒出最后一杯咖啡，又从手袋里摸出一瓶袖珍威士忌，开盖掺进杯里，仰头一饮而尽。

没有时间休息。一会儿怎样掌控那个中国男人，她需要精打细算。从他的同情心下手，还是利用他的野心、对美色的贪恋？她和他度过的那个晚上，云淡风轻，夜空一派璀璨，如同宝石镶嵌的梦境，与她以往那些乌烟瘴气的“约会”大不一样。

凭直觉，她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而且真有点喜欢她，所以她那天把装有“货物”的手袋留在他车里，说不上万无一失，但应该相当安全。即使安德鲁和瑟基在北京把她手上的U盘夺走，她也很有把握，JJ会把她“存放”在他车里的那份拷贝送还给她，当然，她现在不用再担心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了。

无论如何，今晚十一点之前，她必须设法让JJ评估出那块芯片的用途与价值。她在多米奇的“机构”里身份再特殊，也不过是个高级小六。她替他取“货”，他却从不告诉她“货物”的性质细节。这样她每次都像是拿着一个上了锁的黑匣子，明知里面装着宝贝，却不知道是钻石还是黄金，因此也就很难背着多米奇去跟别人做生意。

跟多米奇混这些年，她电脑用得很熟，软件也可以玩几手，所以多米奇授权她为“机构”经营一些“网络服务”，包括她给JJ那个明里修正乱码暗里窃取信息的网站。但她却看不懂设计图，对集成电路更是一窍不通，也就是说，她没本事独自打开手中的“黑匣子”。而JJ却是这方面的专家，不仅有高等学历，而且从那个网站传过来的邮件中，她看出他的生意正好是半导体芯片的研发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