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东北虎”还是“萨夏”的效应，伊凡科夫抬手朝背后立起一根食指。尤瑞和门口喝啤酒的打手都迅速消失了。

“嗯，‘东北虎’……巴布什卡，你是嫌我开的价钱不够高？”伊凡科夫顾左右而言他。

“萨夏，你知道多米奇的脾气。”

“巴布什卡，你是要我花大钱了。”

“我是要你赚大钱。”奥尔加巧笑，把烟灰弹进桌上的咖啡杯里。

“我说的是你，巴布什卡，不是‘东北虎’。”伊凡科夫的脸凑近，奥尔加看清他下巴正中一颗粉红肉痣，男士香水清冷的味道和多米奇用的很相似。

“我怎样？”她心里一紧。

“谁都知道你是多米奇的摇钱树，他要知道你从我这里溜号了，我还不赔大了？”

“亲爱的萨夏！”奥尔加慢慢吐个烟圈，轻轻握住伊凡科夫苍白的手，“我怎么能坑你呢？我离开多米奇已经有一阵儿了。哦，这是我的中国合伙人。”

奥尔加从伊凡科夫的角度打量JJ：外形不算结实却也还保持适中，加上得体的衬衫西服，看上去绝对不是小六；头发稍显凌乱，略带睡意的眼看着你又似乎看着别处，漫不经心的样子略为新派，倒也有点东方帕坎不可琢磨的意思。

“Did he catch you the Siberian tiger, or is he the tiger to be caught？Ha ha…… (是他帮你捕到‘东北虎’，或者他就是待捕的老虎？哈哈……)”伊凡科夫换了英文。

“东北虎？”JJ仿佛从梦中醒来。

有她隔在中间，伊凡科夫大概没看见JJ迷惑的表情。“JJ，你不介意，讲讲这个项目？”奥尔加说中文。

JJ眉头皱起，眼中神情复杂，像西伯利亚的流放者听到久违的乡音，惊讶、伤感、似曾相识、难以置信。奥尔加知道是因为她第一次跟他说中文的缘故，但看上去他是因为“东北虎”而兴奋起来，而且不大情愿与伊凡科夫分享——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这套技术不仅将开创半导体产业的新纪元……”JJ开始介绍，涉及本行显然驾轻就熟，像在为他自己的公司融资。

伊凡科夫却不耐烦了：“OK，我们先看看‘东北虎’是什么样子。”

但愿他真像行内传说的那样当机立断，奥尔加想。她递给伊凡科夫的U盘里，只有先前让JJ挑出来的一组设计图表，没有实质性的技术细节，如同“东北虎”的照片加几根虎须，证明她确有其“虎”。

伊凡科夫接过U盘，在掌心掂掂，似笑非笑的眼神掠过她和JJ。“你们随意，吃点蛋糕。”他扬手说，起身向厨房走去。

随意当然是相对的，那两个强壮的打手又坐进门口的卡座，对奥尔加和JJ举一下手里的啤酒瓶。不管怎么说，她让伊凡科夫“上钩”了，奥尔加盘算，接下来的关键是要他把付款打到她指定的瑞士银行账户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不知道你还会说中文。”JJ拿一把明晃晃的餐刀戳他面前一块巧克力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