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贺沉脸上,连带着温晚都有些紧张,贺家二伯这话其实有些不太讲理,怎么看都是趁火打劫的意思。
他这话说得又圆又满,言下之意,贺沉要是拒绝交权,那就是有嫌疑心虚的表现。
温晚都替贺沉捏了把冷汗,气氛变得越发焦灼起来。只见贺沉和那人对视片刻,耸了耸肩淡然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所有人俱是一愣,贺沉没再多说,抬手看了眼时间:“时辰差不多了,送父亲上路。”
即使众人依旧愤愤不平,还是没敢耽搁正事,贺霆衍上香之后已经有手下在做准备工作。温晚在人群里梭巡到贺沉的身影,只见他远远看着贺老那张黑白遗像,目光如冰。
像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他皱眉看过来,随即便那么冷冷看着,几秒钟就收回了视线。
温晚不知道要不要主动和他打招呼,就是再迟钝也清楚感觉到贺家分成了几派,而她现在一直和贺霆衍在一起,乍看之下倒是和贺渊、贺霆衍站在一边。
至于贺沉那副能冷死人的神情,温晚觉得还是别主动触霉头的好。
下葬的时候倒是很顺利,一直没人再闹事,天色灰蒙蒙的,覆了一层雾霭,像是要下雨,墓园里的风很大,吹得人浑身都凉飕飕的。
温晚发现整个过程中贺沉都很平静,不和别人交谈,也不多看其他人一眼。倒是这一路贺霆衍都在和贺渊低声交谈,他们走在温晚前方一点,说话又刻意压低了嗓音,她完全听不到两人的谈话内容。
再回去时要走过很长一段台阶,车子停在墓园门口,温晚一个人走着,忽然有人上来搭话。温晚认得他,是贺沉的那个手下,刚才听别人叫他冯爵。
“温医生。”
温晚礼貌颔首,侧身就能看到贺沉走在身后几步开外,忍不住还是问了句:“贺沉没事吧?”
阿爵浅笑:“温医生很关心贺先生。”
温晚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只是礼节性地问候而已。
阿爵皱了皱眉头,忽然停了步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温医生待会儿,能不能邀贺先生一起吃晚餐?”
“……”温晚心想,还真是不情之请。
阿爵这人平时沉默寡言,温晚以为他不善交际,谁知道这人同样善于拿捏别人的心理。就像此刻,他说的每句话都非常有技巧。
“温医生反正要吃饭,不如和先生一起,先生今天情绪很糟。”
“先生之前那样帮你,该请他吃饭答礼。”
这话说的,温晚要是不答应倒显得十恶不赦一样,她只好老实说:“贺先生未必想和我一起……”
温晚想贺沉肯定不会答应,上次在车里被她气成那样,今天一整天也是绷着脸,方才她瞧过去的时候,对方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谁知道话才对那男人说了一半,贺沉就挑起眉,好像兴趣还挺大:“请我吃什么?说说看。”
温晚是抱着被拒绝的心理问的,哪里想过要吃什么,这时候被对方盯着瞧,舌头便有些打结:“吃,斋怎么样?”
阿爵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贺沉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还是忍耐着,似笑非笑地将手搭在她身后的车窗上,俯身几乎贴上她耳畔:“温医生是想暗示我,像我这种人,应该吃斋念佛求宽恕?”这姿势看似暧昧,可他话里却满是寒意。
温晚哪里想到这么多弯弯绕绕,表情空白了一秒钟,随即想到他今天在灵堂被逼交权那一幕,自己大概又是踩到他痛处了。
贺沉已经绕过她,冷着脸直接上车了。
温晚本来也不想和他一起吃饭,被误解了索性不解释,迈开步子就准备往另一边走。贺霆衍晚上要在贺家留宿一晚,她正好可以回家安心睡一觉,乐得自在。
孰料才走出一小步,这时候车门忽然被打开,那人直接伸手就把她拽了回去。温晚一个没防备就摔进他怀里,手似乎还按到了什么不该按的部位?
她本能地又抓了一下,结果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哑的闷哼。贺沉眼底暗沉一片,低声在她耳边咬牙道:“再摸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