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说,人生最重要的是自己活得快乐,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活着是快乐哪!
即便再坚强,也没有感到快乐。
漠北城经历了一天的繁华后归于平寂,王爷定居京城,新娘子要跋山涉水几天才能回京拜堂。离城几十公里的驿馆内,佟佳碧芸已摘了盖头与霞帔,独自坐在窗边,落寞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连春杏端茶进屋也没反应。
春杏觑了她一眼道:“小姐别等了,王爷不知有什么事,刚才骑马出去了,吩咐副将过来请小姐先睡。”
本来没有拜堂,她也不奢望他会在这个房间睡,但是……好歹该过来问问她——一路辛苦吗?早点睡吧……
可是连这些都没有,就这样冷冷地走了。
佟佳碧芸苦笑一声,眸子里浮现泪光,“他一定是去找那个女人了。”
春杏将托盘放到桌子上,默默倒了一杯茶给她端过去,“小姐多心了,就算王爷那天见到的真是风月那丫头,但也仅仅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姑爷对她能有多少情意呢?也犯不着为她失了身份去南宫家夺人。”
佟佳碧芸摇摇头,没有接茶,语声带着凄凉,“如果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今天在路上就不会跑过去劫花轿了。”
原来她都知道了——春杏尴尬地低下了头,将杯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今天王爷去南宫府劫人的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她已交代过瞒着小姐了,不知道是哪个嘴快的走漏了风声。想到这里,春杏脸上勉强撑了一抹笑出来,过去劝道:“小姐,哪有的事,别听他们胡说,姑爷今天是有事耽搁了一会儿。”
“那现在呢?就算中午不是,那现在呢?他去哪了?”佟佳碧芸抬头看着她。
春杏在她的目光下无处躲藏,也狡辩不得,只得默默低下头,她不知道姑爷去哪了,但是……不能确保他真的没有去南宫府。
佟佳碧芸冷笑出声,很有几分自嘲的意味,“还没过门,就先输掉了。”
夜深露浓,尽管阳春三月,可夜里还是很冷的。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碧芸脊背冰凉,紧紧握着双手,十几年来内心头一次觉得如此动荡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明明已经与王爷既成事实,就算他不爱自己,也改变不了她是他妻子的事实,她从前是这么想,十八年来都这么想,可是直到刚才,她突然失去了那份自信。
面对有风月绝世的容貌和独立的性格的风月,尽管心底不愿承认,可她不得不承认,风月比自己漂亮太多了,除去姿容,她还有傲然的骨气,还有与生俱来的一种妩媚,男人逃不过这份魅惑,因为连她都嫉妒。
***
南宫府高墙围堵,里头客人已散去,静悄悄的。
陆少康知道她就在里面,却跨不过这道屏障,透过墙几乎可以看到院子里灯火辉煌的情景。段臣枫看着一语不发站在那里的王爷,忍不住劝道:“王爷,还是回去罢!木已成舟。”
陆少康摇摇头,凄凉地垂下眸,“我想不通,她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接受我的信物;如果她真的对我无意,为什么不把信物交还给佟佳碧芸。但是,如果她有意,今天中午也未免太冷了……”
她冰冷的语气与态度确实伤害了他,连他自己都诧异,她对他怎么能有这样大的影响力?才仅仅一面之缘而已,就让他相思成灾,整日整日盼着早日再见,不惜去求父母将从前一拖再拖的亲事提前,为她准备好一切东西,等待她走进自己的怀抱,成为自己的女人,可是……
事情转变得太快,让人们来不及反应。
他觉得今天的自己像个小丑,受尽了戏弄,又心甘情愿。
段臣枫顺着他望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没见过那个女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让年纪轻轻就掌控政治大局的人失去理智。
这个人……太危险了。 轻而易举就击破了一个人多年累积的防备。
但是话说回来,王爷尽管精通政治,但是在感情上却是一个十足的傻子,没有半点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