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没再说什么,带着秋喜进了房。站在那里的小翠看见她进来,立刻跪到地上,“老夫人,小翠来向您请罪来了。”
风月淡笑不语,回身在椅上坐下,“行这么大礼我可担当不起,你何罪之有?就算有罪,也轮不到我这个不做主的老夫人来管教不是吗?”
她用调侃的语气道。
小翠惶恐地俯着身子,“老夫人,小翠当日有眼无珠,冲撞了老夫人,还请老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吧。”
风月冷笑,不置可否。
小翠弯下身子,以额触地行了大礼,“老夫人,您就饶了小翠吧,小翠已经知道错了,以后……老夫人想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一定全力以赴,决不推脱。”
风月这才转过眸看她,对秋喜道:“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秋喜站在那里迟疑。
风月道:“还不下去?”
她这才退了出去,将房门带上。
小翠俯在地上道:“老夫人,求求您。”
风月冷笑着,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当时的盛气凌人,完全臣服在她脚下,这种将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让她觉得惬意,不自觉地笑出来,“你的主子是大少奶奶婉容,这些话,你该去跟她说……”
“老夫人冰雪聪明,奴婢今天跪在这里,并不是求老夫人原谅,而是请求老夫人给奴婢一次弥补的机会。”
风月轻笑不语。
十一月的夜风凄凉,而南宫家却金壁辉煌。老夫人的正院里点着灯笼,廊下有刚从南方移植过来的冷杜娟一字排开,和风送进窗户,沁人心脾的香味弥漫开来。
屋里点着沉香,炭火融暖,一屋子青碧冷色,袅袅缈缈。
正房里寂静无声,只偶尔从屏风后头传出水声。
一个丫头从外头进来,俯在屏风前,“老夫人……”
“什么事?”风月的声音隔着屏风传过来,很是慵懒。
娟儿道:“明天芷君小姐就要出阁了,过来给老夫人辞行。”
“这么晚辞行?”风月睁了眸,望着头顶的雕廊画柱。
娟儿站在那想着词,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嗯,是呀。三夫人说老夫人最近身子不好,明天的婚礼您就不用参加了,她想今天芷君小姐过来给老夫人辞过行,也算是礼数周全了……”
说到最后,听里头没半点声音,娟儿的语声也越来越小,她怯懦地看着屏风上绰约的人影。
风月静了一会儿道:“知道了。你下去告诉芷君小姐,就说我睡下了,不用辞行了。”
见她这么平静,娟儿也有些意外,“啊,这……奴婢知道了。”
她转身出去。
风月重新闭了眸,看来,她们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这府里还有她这么一位老夫人了。
芷君小姐在外头等了半天,听佣人出来回了这么一句话,不免心中有气,冷笑道:“她可真行,睡了早说呀,让我等这么半天,要不是我娘让我过来,我才懒得理她呢!什么老夫人,比我还小。”
娟儿担忧地扯扯她袖子,“小姐少说两句话,我们老夫人睡觉浅,一会儿让她听见了,大家都不好过。”
“我才不怕呢!”芷君把腰一横,杏眼圆瞪,一旁佣人也吓得不敢再说话,她在那里骂了一会儿,自己带着丫鬟走了。
老夫人房里的烛火熄了,娟儿看到这样,知道老夫人已经睡了,刚才的话她听到多少她不敢肯定,只是心里惶惶的,夜里睡觉都不安生。
隔天一早,娟儿便起来到老夫人房里侍候梳理,进了门,才发现她已经自己起来了,坐在镜前梳头。
娟儿走过去道:“对不起,老夫人,奴婢今个儿起晚了,平常都是秋喜姐姐在房里侍候,奴婢还不了解老夫人的作息习惯……”
“不要紧。”她神色淡淡,脸上看不出喜恶。
娟儿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梳子,“让奴婢来吧,老夫人要梳什么发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