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卿尘又道:“若是能吃,我倒很想待会儿把他炖了给谢兄补补身子。他派你去刺杀凌王,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是送死?”
气氛微微一松,谢经知道她言语中实际上是在维护自己,笑了笑道:“我们兄妹自小由冥衣楼抚养长大,此生都是冥衣楼之人,若有需要百死莫辞,这种任务不算什么。”
卿尘道:“刺杀皇子,无论成功与否,将置四面楼于何地?你、冥魇、素娘,楼中的这些女子们,甚至天舞醉坊,岂非统统都要陪葬进去?”
谢经略一思索,道:“事情还是要问冥玄护剑使,不过问明白了我便喝不到补汤了也说不定。”
此时连冥魇都莞尔,卿尘更是忍不住抿嘴一笑。谢经看了看她,道:“笑了便好,没想到你沉下脸来还真骇人。”
卿尘修眉微掠,“你该知道今晚之事有多严重,不弄清原因,我可没有说笑的心情。”
谢经道:“我只能告诉你,对于冥衣楼这样的组织,刺杀不过是受人委托,还能有什么原因?”
卿尘道:“受何人委托?”
谢经摇头道:“委托人的身份不能透露,这是规矩。”
卿尘唇角不满地一紧,却听有人道:“此事凤姑娘不妨猜一猜,其实并不难。”
说话间,素娘和一位老者进来室中。那老者以黑巾遮面,看不到容颜,气度深藏如山渊空谷,平和冲淡,抬眼时目光如若实质般落到卿尘脸上,拱手道:“冥衣楼天枢宫护剑使冥玄,见过凤姑娘。”
卿尘道:“久仰。”心中只觉得这人眼神语气十分熟悉,但一时又摸不着头绪,便问道:“听方才的话,冥衣楼似乎并不打算替事主保密。”
冥玄道:“规矩不可破,但凤姑娘自己若猜到是何人以黄金五万两的价钱要凌王性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黄金五万两,好大的价钱!卿尘暗自一凛,脱口道:“是天朝皇族之人?”
冥玄笑道:“中原皇族间虽有争斗,但尚未到这等地步,恐怕还没有人这么想要凌王的命。”
卿尘垂眸,一时静而不语,稍后说了简单的几个字:“突厥王族。”
冥玄只在眼底掠过一丝赞许的笑,卿尘心领神会地挑了挑眉。能出得起如此价钱的人,非富即贵,而对于突厥一族,莫说五万两,即便是十万两黄金能买凌王的命或许都肯。凌王自十五岁领兵以来,先后数次大败突厥东西两部,令其失却漠南漠北近万里疆土,葬送兵将无数,其中还包括东突厥始罗可汗的胞弟戈利王爷,突厥一族对他可谓畏似鬼魅,恨入骨髓,不会有人比他们更想看到凌王死。
她不屑道:“阴谋诡计,难成大器,难怪次次败给凌王。”
冥玄从话中自能听出她与夜天凌颇有渊源,问道:“凤姑娘似乎和凌王十分相熟?”
卿尘淡淡道:“他救过我,我也救过他,便凭这两点,此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冥衣楼受了这委托,可否取消?”
“不能。”冥玄道。
“为何?”卿尘问。
“取消委托需遵从楼主的命令。”冥玄再道。
“不知是否能与尊主一谈?”
冥玄微微叹了口气,“冥衣楼上任楼主二十余年下落不明,据老夫观星推算,恐怕早已不在人世,而如今的楼主还未上任。”
卿尘眸光清利往他眼底笑中一扫,徐徐道:“阁下是在拿人消遣吗?”
冥玄不急不忙道:“并无此意,凤姑娘,不知可有兴趣同到外面一观天象?”
这提议前言不搭后语,卿尘盯了他一眼,略一思量,先行举步迈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