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揉揉鼻子说他才不会害怕。护士笑了,娴熟地把针头刺入手背里。宇文良发现王磊是真的不怕,面色如常,眼睛盯着护士手里的针头,一点点刺破自己手上的表皮和血管。红色的血顺着塑胶管流出来一点,护士打开卡扣让药液流进他的血管里,调好点滴速度,收拾东西离开。自始至终,王磊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姐,是我,小良。我在外面执行任务呢……哎呀,别问了,赶紧给我卡里打点钱,我有用。以后上班了我再还你。”三言两语摆平了其实并不喜欢刨根问底的姐姐。一小时后,他的卡里多了一笔钱,一笔足够让他好好照顾王磊的钱。
宇文良几天如一日,每天带着早饭来,一直待到很晚才走。王磊一直戒备着他,从那双小眼睛里就能看出,这孩子没有对他产生什么信赖感。宇文良也不在乎这个,按时让他吃三餐、打针吃药。一大一小就这样在医院度过了七天的时间。到了王磊出院这天,孩子早早地穿上自己破烂的衣服,看到宇文良办好了出院手续,低着头盯着自己破破烂烂的鞋子,说:“我没钱还你。”
“我说过不用你还。”
“你,你为什么对我好?”王磊站在病房门口,迟迟没有挪动脚步。他寻思了好久的问题最后也没有想明白,索性说出口,问个清楚。“我跟你又不认识,你为什么对我好?”
是啊,为什么呢?宇文良也想知道。
乍听说宇文良要带自己回家,王磊着实惊讶了好一阵子。不过,还是规规矩矩地跟在宇文良身后,老实得像只从路边捡回来的小狗。他们坐公交车回到红灯区,穿过小巷子进了楼,推开阁楼的门,宇文良说:“我出去买菜,今晚你睡沙发,我床上有被子,自己拿。”说完,宇文良就走了。王磊打量了几眼这个小蜗居,皱皱眉,眨眨眼,看哪都觉得新奇。
巷子里一如既往的嘈杂喧闹。宇文良顺着墙根走,想到应该把钱还给韩楚东就给他打了个电话,问问对方的卡号。韩楚东说那点钱不用还,还问到了王磊的情况。
“我带他回来了,暂时跟我住一起。”
电话那端的韩楚东没说什么,转了话题问:“宇文,你想清楚没有?付雅的密语和……”
不等韩楚东说完话,宇文良直接挂了。把电话揣进口袋里,继续闷头往前走。
等宇文良买菜回来,赫然看到被收拾得干净整齐的住所,险些以为走错了地方。站在窗台上的王磊还拿着抹布擦着玻璃,宇文良大喊一声:“下来!谁让你擦玻璃的?掉下去怎么办?”
王磊战战兢兢地跳下来,使劲攥着手里的抹布,“太,太脏了。我,我就擦擦。”
“不用。”宇文良把菜扔在地上,“我不在这里常住,没必要收拾。”
王磊扔掉手里的抹布,捡起地上的菜,看样子准备做饭。宇文良长吁一声,也没管他,自顾自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王磊偷偷地瞄了几眼,发现宇文良似乎睡着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口气在宇文良耳中听来,是那么的沉重。
别看王磊年纪小,可是个自食其力的孩子。不仅如此,就连宇文良的衣服、三餐都包在了他身上。有时候,宇文良看着他忙里忙外的身影,会觉得心有愧疚。他在让一个11岁的孩子照顾自己吗?事实上,是的。他很想问问王磊,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明明每天晚上累得连爬上沙发的力气都没有,却还在坚持。有一次,宇文良说不用干这么多,自己带他回来不是当保姆用的。不知道是不是他表达得不够清楚,说完之后,王磊反而比以前干得更多。宇文良不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孩子瘦小的身影在眼前忙来忙去。有几次宇文良很想笑,巴掌大的蜗居,哪来这么多的活让他忙?
“王磊,水壶很旧了,不用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