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种事,以前我们也遇到过,特别是你们这种没有正式单位,只是给人家打工的人,一般情况下公司的确都不愿意给你们开证明,而且,你们也没和打工的老板签约吧?”我点了点头。“唉,这种情况我们遇到很多了,没签约,老板就更不愿给你们开证明了。而你现在没拿证明过来,我们即使给你做了鉴定,你老板也完全可以不承认的。这是规定,我们也很无奈啊。”眼镜医生再推了推镜片。
“也就是说,只要我的证明没开来,你们就一定不会做鉴定?”我绝望地问。眼镜医生点了点头。
我呆呆地站了起来,木然地往外走。
出了医院,我神情恍惚地给老婆打了一个电话。老婆在电话里声音很欢快,说这个月我寄给她的钱收到了,并说儿子也刚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他在大学里参加什么竞赛,又得了一个一等奖,还得了一千块奖学金。他们老师都说儿子大学毕业以后,留在大城市没问题了。我听了,心里多多少少升起了一丝安慰。老婆继续在电话里高兴地说,她的身体这段时间也好多了,要我不要牵挂她,她在家能照顾好自己的。我也故意用很高兴的声音说那就好,你们都这样,我就放心了。说话时,我感觉自己面前总有什么飘忽着,这幻象让我觉得头顶的天空全是灰色的。老婆在电话里继续说着话,她说希望我春节能回家去,还说我们一家人都好几年没有在一起过过春节了。听了老婆的话,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但我不敢在电话里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只好马上对老婆说,到时我一定争取,之后就挂了电话。
腰子在一旁看着我,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居然也挽起袖子,擦起了自己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他问我:“巴哥,你怎么不跟嫂子说真话呢?”
我摇了摇头,说:“说了又能怎么样啊,她也帮不上忙,说了,只能引起她的担心,反而不好。你知道,她的身体也一直不行的。”
“唉!”腰子叹了一口气,“可是你一个人老这样撑着,也不是个办法啊,况且,现在你也没办法撑下去了啊。”
“能撑一天算一天吧。”我拼命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再流泪。这时,我觉得身上某个地方又开始痛了,我连忙拿出普布医生开的止痛药,吃了一粒。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大概是看我吃药的难受样子,腰子有点儿六神无主了。
“有什么办法呢,还是只有回去,继续看看‘白眼狼’怎么说,无论怎样,也只有再碰碰运气了。”我似乎已经看到了“白眼狼”再见到我时的那副面容。而“运气”这个词,其实现在对我来说,也就仅仅是两个汉字而已,它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实际上的意义。
“唉,也只有这样,看那混蛋能不能突然良心发现了。”腰子再叹了一口气。
我们回到了县里。
在车子上,我感觉自己身上的疼痛好像越来越严重,没办法,只有多吃止痛药。
到了县里,才下午,我们径直到了“白眼狼”的办公室。
我一进去,看到办公室里就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我就直接给他跪下去了。
“白眼狼”却很镇静,他只是站了起来,不由分说把我拉起,把我按坐在一张凳子上,故作热情地说:“巴哥,你怎么了,你这么大的礼,我怎么受得起呢?”
我再次要给他跪下,“白眼狼”却伸手拦住,说:“巴哥,你不要搞这些虚的了,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只有出去了。”我只好站在他的面前。
“白眼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我身后的腰子,说:“巴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一天没见到你们,到哪里去了啊?”
“白老板,你就发发善心,给我开一张证明吧。”我开门见山。
“证明?”“白眼狼”好像对这个词完全不熟一样,继续装不懂,“巴哥,你要什么证明啊?”
“你还不知道是什么证明啊!”腰子在旁边冲“白眼狼”吼了起来。
“我是不知道啊!”“白眼狼”的声调竟然罕见地高了起来!他转过身,用手指指着腰子,“你这个二百五!这是别人的事,关你屁事!你少在老子的地盘上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