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莉亚将自己完全包裹在方巾里,蜷缩成一团。在阿富汗,军人会经常闯到平民家中,将少女掳走,家人就永远都不能再见到她们了。
帕瓦娜坐在餐布边上,动也不敢动,整个人都僵住了。那些军人像巨人一样高大,加上头顶上盘得高高的头巾,让他们显得更高大了。
两名军人抓住了帕瓦娜的爸爸,另外两个开始搜寻屋子,把餐布上的剩饭剩菜踢得到处都是。
“放开他!”妈妈尖叫道,“他没犯什么错!”
“你为什么要去英国读书?!”一名军人对爸爸大吼道, “阿富汗不需要你这种装满外国思想的脑袋!”他们把爸爸拖向门口。
“阿富汗更不需要你这种目不识丁的暴徒!”爸爸愤怒地反驳道。一名军人随即朝着他的脸重重地打了一拳,血从爸爸的鼻子里流了出来,滴在他穿着的白色纱丽卡米兹上。
妈妈冲向那些军人,拼命地对着他们挥舞着拳头。她抓着爸爸的手臂,想把他从那些军人的手里救下来。
一名军人举起了步枪,朝着妈妈的头敲了下去。妈妈立即瘫软在地上,那名军人又朝着妈妈打了几拳。玛利亚姆和阿里每看到妈妈被打一下,就忍不住尖叫一次。
帕瓦娜看见妈妈手无寸铁地倒在地上,遭受暴打,实在忍无可忍了。当军人正准备把爸爸拖走时,她跳上前去,抱住爸爸的腰。慌乱中,她听见爸爸对她说道:“照顾好其他人,我的马拉利!”话刚说完,爸爸就被带走了。
帕瓦娜无助地看着两名军人把爸爸拖下了楼梯,他质地良好的纱丽卡米兹被粗糙的水泥地撕刮开,接着他们转了个弯,就消失不见了。
室内,剩下的两名军人正用刀子割着托沙克,还把柜帕瓦娜的守候子里的东西往外扔。
爸爸的书!帕瓦娜突然想起来,柜子底层有一个秘密的夹层,里面存放着一些未被炮火摧毁的书,其中还有几本历史和文学方面的英文书籍。这些书都是爸爸的,它们之所以被爸爸藏起来,是因为塔利班不喜欢它们,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夺走烧毁。
决不能让他们搜到爸爸的书!那两个军人开始搜寻柜子上层了,并一直往下查看。里面的衣服、毯子、锅……每一件东西都被摔在了地上。
他们越来越接近底层,下面有一层假隔层。帕瓦娜惊恐地看着他们弯下腰,正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扯。
“滚出去!”她大声吼道,冲上前去,死命把那两名士兵撞倒在地。她对着他们拼命地挥舞着拳头,最后被他们一脚踢开,接着听见棍子打在她背上,梆梆作响。但帕瓦娜却并不觉得疼,她只顾着把头护在胳膊下,直到他们最终离开。
妈妈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张开双臂,把阿里抱在怀里。努莉亚还是怕得蜷成一团。玛利亚姆爬了过来,安慰着帕瓦娜。
玛利亚姆的手刚靠过来,帕瓦娜就禁不住缩了一下身体,她下意识里以为还是军人的手。但玛利亚姆轻轻地抚摸着帕瓦娜的头发,她最终察觉那手是她妹妹的。帕瓦娜
浑身疼痛难当,她慢慢地坐了起来,和玛利亚姆抱在一起,浑身忍不住颤抖着。
空气死寂如水。全家就这样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阿里停止了尖叫,沉沉睡去,但她们还是这样一动不动地在原地默然而坐。
暗夜无光,周围都是漆黑一片。连同这屋子里臭哄哄的浊气,让人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