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连年战乱之后的同治十年,李鸿章既难以得到中央拨款,更难以得到皇室的内币。他能得到的只是十万石漕粮(内江浙漕米八万石,奉天粟米二万石),外加从浙江与江苏采买的四万石赈米(二省各采买两万石)。可是,十万石漕粮只能应急,就算四万石“江浙赈米折价解到”,也不过饥民一月的口粮。虽然后来又追加了两万石赈米,但无疑还是杯水车薪。
尤其令李总督头痛的是,直隶北部地区的农村民居多是“土坯苇墙”,大水浸泡后土崩瓦解,“朔风早寒,僵毙待拯之苦,不堪设想”。又由于“津郡为九河下梢,洪流横溢,平地深至丈余,其四乡难民扶老携幼而来不可胜数”。一时间,天津城内灾民涌动,人满为患。
总之,用李总督写给皇太后和皇上御览的奏折里的话说就是:“本年顺(天)、保(定)、(天)津、河(间)等府霖雨成灾,河堤溃漫,居民荡析。情形极为困
苦。”而在农业中国,饥民往往意味着乱民,而当乱民又变成流民时,问题就严重了。这些还都是眼前的急务,就算应付过去,如果不能及时把来年开春播种需要的种子粮分发下去,还是无法根本解决问题。而且,九月后虽然洪水减退,但“天津、河间低洼之处,积水尚二三尺”,朔风之下悉数结冰,导致冬麦无法种植,故而来年开春不仅要发放种子粮,还要继续发放赈济粮。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连续的内战和外战,导致“畿辅水利废弛已久,收拾为难。年年饥荒,非旱则涝”。最终酿成了同治十年“秋禾既颗粒无收,春麦又补种不及”的灾难性景象。刚上任未久的李鸿章在滂沱大雨中“坐此愁城”,“处民穷财尽之地”,虽自嘲“智力俱困”,“焦惶无措”,但仍要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