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靠了前述各种合力的效果,最终促成了德意志统一这一奇迹性历史事件的完成。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虽说陆权文明与海权文明都可从蒸汽动力的陆权化中获利,但后者终究无法把铁路修到海上去,不然那就不叫铁路了。这样一来,陆权文明的收益就压倒了海权文明,而且空间越大的陆权国家,所能施放的能量也越大。如此你有火轮船,日行千里;我有火轮车,也日行千里。你要由海上陆,我却能以逸待劳。这就有了自强的基础,自强的同时求富,富有余力,我可就要由陆向海,做两强兼备的超级大国了!
所以当一个外国记者问俾斯麦,若某一个海军强国以其超强的海上力量,在德国海岸作两栖打击,德国如何措置时,俾斯麦才会说:让当地警察,把他们统统抓起来。这份自信,大清国就没有。但普法战争的历史经验却正是它急需的!
如果说,无敌舰队的覆灭,将海权兴起的神秘,像历史的耳语般从一个国家传到另一个国家。那么普法战争的结束,同样将另一个神秘从一个大洲传向另一个大洲。那就是:沉寂已久的陆权文明,终于又要复兴了!
这就是普法战争在战略学层面上的历史意义。也就是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大清国自强运动可能成功的历史枢机。
有了这个纵深认识,我们就该明白,1870年的普法战争实际上预示了如下四大时代命题:
第一,教育开始成为一种战略资源,可以直接贡献于富国强兵,而且在国际竞争中的重要性日趋增高。
第二,在一个多元化、无政府的国际体系中,理性的现实主义外交战略必不可少。
第三,自海权的全球崛起以来,陆权文明第一次面临着全面复兴的历史机遇。
第四,电报、铁路与参谋本部制度的结合构成了新的军事革命风潮。
这四大时代命题给大清国带来了特殊机遇。
大清国不正是一个大陆国家吗?中国不是有着悠久的重视教育的传统吗?或许,唯一的遗憾就在于自秦汉大一统之后,中国经历了太长久的一超独强经历,从而形成了天朝无外交的不利现实。但是,在经历了两次鸦片战争的震撼后,大清国不是也开始翻译《万国公法》,开始引进西洋技术了吗?李中堂不更是被称为“东方俾斯麦”,一贯以其现实主义外交观令洋人刮目相看吗?
何以历史最终留给后人的却不是一部成功的传奇,反而是一曲悲凉的挽歌?个中曲折,却正要从中日两国近代的是非恩怨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