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胳膊的包装物——一个大号的黑塑料袋和现场留下来的那个烟头装了起来,打算拿回去碰碰运气。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人知道死者是谁,也许我该去调查一下最近失踪的人口。
从沟里站起身来的时候,突然的站立让我有点头晕目眩,双脚也显得有点麻木。
眩晕中,我听到一个如梦呓般飘忽的声音:“你是怎么做到的?”
转头我发现声音的主人是那位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协警。
和飘忽的声音极不相称的是,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种问题我实在被问得太多,对方其实想问的是:“你怎么能忍住不吐的?”
我得承认突然站立造成的体位性低血压显然还是极大地限制了我的思维能力,因为我下意识地回答道:“格物致知。”
“格……子?”协警同志铜铃般的眼睛在0.01秒之内就变小了。
我苦笑了一下。我很想向他解释一下,因为谁也不喜欢被人当怪物,我当然也不例外。
但一个强有力的因素让我决定放弃。因为我现在有更低层次更基本而且必须满足的动物性需要:我的胃蛋白酶和胰脂肪酶急需合适的工作对象。说的更通俗一点,那就是我饿了。
我顾不上回答协警同志的问题,跳上车,飞速地逃离现场。
很快,我给自己的胃蛋白酶以及胰脂肪酶找到了合适的工作对象——一大块闪着油光鲜嫩可口的牛排。
一定要大,鲜嫩油腻与否其实没那么重要啦,我简直有些恼火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因为这时候一个极端邪恶的想法无法抑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一块牛排和一只人胳膊有多大的不同,特别是牛排不那么新鲜油腻、香味四溢的情况下?
很多生物水分占个体总重量65%以上,人和牛也不例外,水这部分是毫无区别的;哺乳动物骨骼占体重的20%左右,骨骼中又有三分之二是无机盐,这部分也毫无区别;占人体体重2%以上的糖分以及10%以上的脂肪区别细微;区别最大的可能是剩下百分之十几的蛋白质吧。
80%以上一模一样,我迅速得出了专业的答案。何况所谓不新鲜就是腐败的进行时态,而腐败以蛋白质分解为主,也就是说它们还会进一步趋同,直到尘归尘,土归土,它们就没有任何不同了。
80%以上,这么高的比例?
我不禁敬佩起自己来,古时高僧说红粉骷髅与我何差,现在我说,牛排腐尸与我何差。
一股从胃底泛出的酸水从根本上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好不容易压住反胃后我不得不承认我和高僧之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我只是基本能做到“牛排腐尸与我何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