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运气的时候,它从来就不会出现。运气总是与我们法医捉迷藏。我带回的东西没有提供给大家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最先让大家失望的是那个烟头。聪明的冯伟城看了烟头的牌子后先去做了一番调查,村里喜欢“阿诗玛”的人都被他做了一番排查,最后发现烟头是村支书看热闹时留下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安慰自己,没什么,就算在烟头上提取到DNA,我们暂时也没有比对对象。
接下来打击我们的是塑料袋上什么也没找到。塑料袋被放在熏蒸柜里熏了大半天一个指纹也没有。这种黑色塑料袋产量极大,也没什么牌号可言。这说明犯罪分子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
死者的指纹也查不到任何记录。很显然死者没有任何犯罪记录,这不知道是令人欣慰呢还是让人遗憾。更糟糕的是我们在失踪人口中也没有查到死者是谁。
等,我等。
等待时机也是一种能力。
尸体的其他部分总会出现的,我坚信。
果不其然,我们陆续收到了凶手送出的“大礼”。两个礼拜之内,被害人的其他尸块被陆续发现:它们分布在28公里的范围内。现在,它们已经被收集在一起,放在解剖台上。
要想判断尸块是不是一个人的很简单,只需比较一下断裂口是不是能够吻合就行了。这有点像搭积木,不过这个积木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搭的,没有相当强的心理素质,你根本干不了这事儿。想想那些腐臭的、破碎的尸块一片一片地堆在那里,你还有勇气将它搭成一个完整的人体吗?而且有些案件,比如说爆炸案,这个手段很可能就不那么灵了。偏偏爆炸案更有必要搭积木,不单是为了让死者有个全尸,更重要的是要判断爆炸物的摆放位置。那绝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工作。
现在摆放在一起的尸块曾经杂乱无章地分布在城市的从东到西两端,28公里还只是直线距离,要是按道路里程算,还要远得多。凶手必须有一个交通工具。没有人能提着100多斤的尸块走这么远,就算空手,28公里步行也要6个小时左右。
面对这些尸块,我感叹凶手对解剖的精熟:他甚至把形状极不规则的胸椎都用刀整整齐齐地切开了。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我自问自己未必能做到这一步。无论是我做外科医生还是当法医的职业生涯中都没有机会做这样的解剖,因为这样做唯一的结果就是把人变成两截。
遇到高手了,我心跳加快。
极高的高手。
死者是一个30岁左右的女性。别人说岁月刻在脸上,法医却认为岁月刻在骨头里。年轻人我们往往根据腕骨的发育程度来判断死者的年龄,如果是成年人,更多是根据耻骨吻合面来判断。从耻骨来看,死者显然是名成年人。另外她曾经生育过:怀孕在她的腹部留下了妊娠纹,子宫颈口也变成了“一”字型。
她的家人不报案吗?奇怪。
她的左臂上被整整齐齐地剜去了火柴盒大小的一块。犯罪分子在掩饰什么?一个疤痕、痣还是文身?抑或他只是在故布疑阵?我不知道。
暂时我们还不知道受害人的长相:她的头还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