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后记

艺术史的艺术:批评读本 作者:【美】唐纳德·普雷齐奥西


在这本文集的前言里,我提到我的角色就好比是个汇编文集的人,自己也卷入各种讨论之中。你们应该已经注意到,本书每章开头部分的讨论都极力避免留下一种难以企及的印象,即一种中立的结构,独立于这一框架之外。我希望通过这本书澄清,任何一种“没有立场的立场”都是一种霸权梦想的一部分———想要自称为是理性本身,而不是“解释”。

任何一种体制或学科的观念,作为一种展开调查和分析的中立场所或舞台,本身都是一种解释,同时也是它声称要去监督的争论的一部分。这仍然符合艺术史的历史,正如在本书中所看到的,显示出一种不可约的矛盾心理和持续的摆动,处于审美的自主性、特殊性,以及审美的预见性的表达之间:作为独特和不可约的客体,一种有界的本质,一种表述、介质、再现,或某些更基本、实在、真实的东西的结果(精神、政治经济、种族、性别,等等)。作为纪念碑和文献的艺术作品。

“艺术史”这个名字把这些近两个世纪以来一直无法解决的矛盾加以体制化了。或许,只有从根本上改变这些讨论的关系才能解决这些矛盾:这可能将使“艺术史”变得面目全非。凭本书前面对这些无法辨认的艺术史的些微瞥视是难以做到的,或是近来艺术史的历史的终结也绝不可能。

所有体制结构和学院课程都始终倾向于掩饰争论,艺术史也不例外。尽管各有不同,但它们达成一种神秘的共识,依据一种大学本身的看似中立的标准进行掩饰,对于不同观点的表达,或是采取如自由购物中心或“观念的市集”(想必只有强大的和资金充足的才能存活下来)的方式,或是采取另一种不那么残酷无情的折中的“多元主义”。

在这本文集中,我们已看到这些立场的各种表述、改造和变形。我的目的是为读者并置和添加一些特别有用、发人深省的资源的例证,以建构艺术史学科的批评的历史———既是艺术史的艺术,也是作为一种艺术的艺术史(这两点在本书中非常突显,密不可分);同时,展望艺术史的未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或许能够想象某些选择性的未来可能性,这种想法在过去可能零星出现过。

我将以一句引言作结,这句话简明扼要地(如果不是有意地)概括了我们有时称之为“艺术史”的这一领域两百年来危如累卵的漫长历史中所有的争论和梦想。这段话的作者是一位巴黎室内装潢师,盖提博物馆(Gelty Museum)聘请他为正在洛杉矶山顶上兴建的全新现代艺术博物馆提出有关色彩的建议,这座晚期现代主义(LateModernjst)画廊室内只有一片光秃秃的白色。当《洛杉矶时报》问到他的计划时,这位室内设计师说:“建筑是要去体验的,而不是拿来谈论的。”这一说法必定会含有和唤起某种相反的涵义(在这里反过来正好切题),一方面概括了艺术史的艺术的历史,一方面总结了作为一种艺术的艺术史的历史:艺术史的艺术注定是动人的,不论是不被言说的,还是被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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