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点点头:“正好让‘二号’见见小赵同志,我还是觉得,小赵在我们这边是屈才了,人家毕竟是大学生,是有知识的文化人,不像我们这些干粗活的。”
老秦笑了,不置可否地站起身悄然离去。
傍晚时分,太阳西下,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来往的行人纷纷缩起了脖子,拢起了衣袖,加快脚步朝家赶去。静安寺门前的马路边,奇缘茶社的梅老板一改往日风风光光的卖相,换上一身短衣打扮,头戴一顶破毡帽,缩着脖子蹲在一辆黄包车边上,看似随意,其实却是很紧张地注视着周围来往的人。没过多久,他等的人终于走出了西伯利亚皮草行,此人身穿一套银灰色西服,头戴一顶银灰色礼帽,右手手腕上还挂着一柄入时的手杖,鼻梁上架着一副方形眼镜,俨然一副阔商人的派头。来人正是共产党华东情报处处长丁克功,他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紧接着就朝梅老板这边挥了挥手。见此情景,梅老板赶紧站了起来,拉起身后的黄包车,吆喝着就向来人跑了过去。
“先生,您坐车?”
丁克功点了点头,迅速抬腿跨上了车座:“麻烦请走愚园路!”
“好嘞!您坐稳喽!”梅老板身手敏捷地拉着车跑上了马路。
跑了大约五百米,确定身后没有车子跟踪,丁克功这才凑身上前,压低了嗓门严肃地问道:“你确定军委二局的顾长顺被捕了吗?”
“没错!我亲眼看见的!”梅老板机警地用眼角余光注视着周围。
“带走他的是什么人?中统还是军统?”丁克功之所以这么问是有原因的,中统和军统保密局虽然同属于国民党,但是窝里斗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为了争功劳而抢一个所谓的重要共产党分子,互相挖墙脚也是常有的事情。
“应该是军统特务,我认得出他们的车牌。再说了,中统的人不敢这么张扬地公开抓人。”
一听这话,丁克功不再吱声了。直到眼瞅着黄包车已经快要拐进愚园路了,他这才叹了口气:“‘风雷’传来情报说江北那边可能有保密局的间谍潜伏在里面,这一次顾长顺的被捕说不定就是他告的密,我们必须马上通知伍豪同志。你茶社那边怎么样?还能开张吗?”
奇缘茶社是联系着上海地下党和苏区之间的交通要道,而上海除了华东情报处之外还有地下党的很多别的情报部门。为了安全起见,虽然同属于一个组织,但是却彼此之间并不认识,甚至有的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而很多江北那边过来的情报员只知道茶社这个联络地址。如果在没有任何充足准备的前提之下仓促关闭茶社的话,很有可能会出现联络的脱节,使本就很紧张的局面发生可怕的混乱,那么,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梅老板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自信地回答道:“应该没问题,我会小心的。请组织上放心!”
“好,你回去后,一定要注意,因为一旦顾长顺那边出了问题,麻烦就大了。你要迅速做好应急准备!”
“我知道了!”梅老板双眉紧锁,迟疑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克功同志,我们要准备第二套方案吗?”
“再等等吧!”丁克功当然明白梅老板话中的含义,现在正是敌我双方斗争白热化的阶段,一切事情的发展都是有可能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危险,所以才会成立所谓的“打狗队”。想到这儿,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我们要相信自己同志坚定的革命信念。对了,还要及早筹备营救计划,这些我都会向组织上汇报申请批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