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话音刚落,那位警员就将门带上了。她站起来,走到窗边,窗外是一条别致的商业街,仿哥特式的小房子排满了整条街道。这些小房子那么熟悉,仿佛来自世界的另一端。那个世界,没有这番热闹,却存放着她的回忆。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些过往的画面,一点一点的在她脑海里重新浮现。
她叫方惠惠。那年来到英国爱丁堡大学的时候,她的脸上还留有一分青涩。她出生在离异家庭,对父亲没有什么印象,母亲自离异后再没有重新享受婚姻。一直以来,她身体并不很好,靠着自己精明的头脑和勤劳的双手,赚够了送女儿出国留学的积蓄。
在那里,她认识了雨泽。
开学第一天的报告会上,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同学,坐在第一排的白人们显得异常活跃,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开学以后的计划。一群来自印度的小伙子们操着一口家乡话,谈论着对这座老牌帝国的第一印象。来自非洲的朋友们也在高谈阔论,不过他们的内容基本集中在如何游览爱丁堡的话题上。雨泽四下搜索,却发现这天中国的学生们似乎并不多,只是零零星星地散落在会堂的不同角落。他很想插入别人的话题,但五湖四海的朋友都似乎更热衷于和“自己人”谈天说地,于是他只好作罢。
这时,惠惠坐到了他的身旁。
“中国人?”雨泽上下打量着她,看到她眼睛不大,倒是炯炯有神。
“嗯。”惠惠冲他点点头。
雨泽满意地也用点头表示答复。“看着就像中国人。”就这样,他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这帮鬼佬在那边没完没了地议论,我的耳朵都快要炸了。”
惠惠看了雨泽一眼,雨泽正严肃地摇着头,一脸不屑一顾的表情,眼睛眯缝着,好像不把全世界的人放在眼里。“你看那群白人,”雨泽凑近惠惠说,“你看他们有的人脸上长着麻子,像不像得了白癜风?”
惠惠忍不住笑出声来。雨泽“自来熟”的性格使惠惠很快放下了戒心。“你看那边的黑人兄弟像谁?”他问,“你要大胆点想像一下。”
惠惠很快就被雨泽拽着想像了起来。
“像巧克力吧?”她试探性地问。
“哈哈,人家是个人,怎么变成巧克力了。”雨泽说,“你见过一款国内出的牙膏么?叫……黑人牙膏。”
惠惠正在认真地想像着,雨泽的玩笑使她几乎笑得咳嗽了两声。那位黑人兄弟简直和牙膏上画着的模特一模一样。笑过之后,雨泽这才想起要自我介绍,于是,他主动伸出手去,对惠惠说:“我叫雨泽,政治专业的。你呢?”
“方惠惠。”惠惠回答说,“学摄影。”
“文艺女青年?”雨泽玩世不恭地说,“不错、不错,很高兴认识你。”说完,他注意到惠惠身上单薄的外套,那是一件网状的披衫,倚靠里面一条黑色的连衣裙,勉强起到一点保暖的作用。他有点疑惑,难不成这位姑娘天生就生着一只硬骨头,不怕这苏格兰的大风大雨?
“外面正在下雨,你就穿这个吗?”雨泽看着她摇摇头说,“是不是来得时候把苏格兰的夏天想成我们国家的夏天了?”
惠惠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她是带着一张旅行支票来到英国的,本来想着,在这边买两件衣服穿就可以了,但却没有想到,在英国开户竟然要比国内麻烦的多。学校的介绍信要几天后发给她,但她必须排着长长的队,在银行门口等候,办理完全部手续后,还需要回到家,静静等候邮局的消息。在英国,只有通过邮局,才能得到自己的银行卡,而英国邮局的工作人员们却又热衷于罢工游行。因此,银行卡究竟能不能递到惠惠手中,至今还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