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泽似乎看穿了惠惠的所思所想。其实银行卡的问题也困扰着他。好在雨泽带了足够多的现金和足够大的皮箱,所有的生活必需品,他应有尽有。只不过,雨泽是个邋遢的人,对穿衣服,他没什么讲究。所以,即便他带了很多衣物,那些衣服也实在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这天下大雨,他穿了一件防水服——这是他唯一看上去还不错的外套。雨泽又一次上下打量着这个姑娘,她个子不高,好像总是处在没有情绪的状态,但每当自己主动和她开玩笑,她又会变得异常活泼。来的时候,惠惠打了辆车,但身上还是不幸被雨水打湿了,她躲在卫生间里,用墙壁上的吹风机吹着自己的衣服,直到衣服差不多干了才赶进会堂。
雨泽内心世界的正义感正在翻滚着。报告会结束后,他和惠惠一同向外走去。快要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雨还在下。
“给你。”雨泽脱下外套,披在惠惠身上,又露出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不用谢。”
“皮包骨头。”她指着雨泽的胳膊说。
雨泽把头一扬,对她说:“骨头总好过一身懒肉。”
惠惠很不服气地瞧了他一眼。她知道雨泽是在嘲讽自己的“婴儿肥”。惠惠忍不住自己捏了下自己的脸。“捏又捏不下去。”雨泽在一旁半开玩笑地说。
“讨厌。”惠惠白了他一眼,然后把两只手放了下来。
“胖点终归还是可爱的,有什么好计较的?”雨泽说。
这句话却被惠惠解读为对自己的又一句嘲弄。她想说什么予以还击,但雨泽的直爽使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击败对方。于是,惠惠只好保持沉默。
“看到那辆出租车了吗?”雨泽指着拐角处的出租车说,“那是我打电话叫的。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戴起来,然后沿着人行道跑过去,跳上车,告诉司机你的住址。听明白了吗?”
惠惠把视线移到雨泽身上,现在,他们两个人的状态互换了。没了外套,雨泽的上身只剩一件衬衣,风一吹,他的肉都会跟着颤抖。但惠惠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雨泽的声音就又一次在她耳畔响起:“我要去超市,和你不顺路!”
惠惠仍然犹豫地看着他。
雨泽有点不耐烦了,他冲惠惠摆了摆手说:“再不去出租车就要走了!”
惠惠这才反应过来,她想要向雨泽道谢,但雨泽已经转过身,两只手相互揉搓着取暖。惠惠向出租车跑过去,跳上车,然后将门带上。出租车载着她向学生宿舍行驶而去了。惠惠看着窗外,雨水沾满了整张窗户,她觉得自己很开心。
汽车停在家门口,惠惠掏钱的时候掏错了口袋,却发现在上衣口袋里,有一张雨泽留下的字条,上面写着他的qq号和宿舍地址,除此之外,还有这样一句话:
“以上联络方式可以帮助你将这件衣服还给我。不是我小气,只是因为… …我就只有这么一件还算像样的衣服了。”
这张字条几乎让惠惠笑得前仰后合。回到家,她将雨泽的衣服用衣架撑起来,晾在阳台上。她不由自主地琢磨着雨泽说的那些话,琢磨一阵,就会忍不住笑一阵,笑一阵,又会忍不住继续回想一番。
王子大道的尽头,是爱丁堡Waverly火车站。车站嵌入在地下,连接着商场。商场里有家麦当劳。惠惠已经坐在里面等了一会儿,雨泽这才满头大汗地走进来。前一天晚上,惠惠在网上告诉雨泽,如果不陪自己逛一天街,她就不会将衣服还给他。雨泽冲着电脑屏幕无奈地说:“现在这些孩子们都惯成什么样了。”
惠惠带着他在商场里走来走去,她东看看、西看看,商场琳琅满目,她却总是带着不满的情绪走马观花。“快点跟上。”她对雨泽说。“哦、哦。”雨泽连忙加快步伐,跟着惠惠继续向前走去。